時光寂靜歲月幽深
獨自一人走到老屋門前的榕樹下。
深情地拂去時光的沉淀,靜靜地感悟歲月留下的滄桑。一道道的傷痕卻隱藏了我兒時的影子。老屋就坐落于村子的東南角,它迎著晨光醒來,在暮色中沉寂,而我的童年便是在這一棵榕樹旁度過的。
這一棵榕樹很大,脈絡很深,仿佛一位久經滄桑的老人的手。一到秋天,葉子便落滿了整個院子。爺爺住在這間老屋,聽爺爺說這棵榕樹和爺爺一樣的年紀,爺爺天天對著榕樹笑,說著那句永遠不變的話:“樹根兒扎得越深,長得就越壯!”兒時的我,并不懂這句話的意思。
一年過一年,榕樹越長越大,隱蔽了這間老屋。夏天天熱的時候,隔壁的劉阿姨、王大爺、徐奶奶……村里的老人們常常來到這棵榕樹下乘涼。蟬在榕樹上不停地叫著,拉長的聲音,讓這個夏天顯得更加的熱鬧。爺爺總是在這個時候,坐在樹下做馬扎。一根直又硬的鐵絲,被爺爺扭上一個小環,這成了爺爺制作馬扎最好的工具,鄰居們時不時拿出自家用壞的馬扎,讓爺爺修補,而爺爺總是來者不拒。爺爺常會把馬扎穿出好多的花樣來,而且每個都是不同的,我常坐在爺爺的身邊,一步一步地跟著爺爺學做各種馬扎。做馬扎是爺爺自己的“獨門技藝”,沒有人能像爺爺一樣做出這各種各樣的馬扎。
爺爺的手很厚實,很硬,是歲月留下的痕跡。爺爺經常在這棵樹下做烙餅,并且要和好多面。淘氣的我,總會趁爺爺不注意時,把他揉好的面團撕下一些,這時,爺爺厚重的大手總會準確無誤地拍在我的手背上。在爺爺眼里,我這樣做是浪費了面團。爺爺拿過我手中的小面團,把它們捏成各樣的小動物,有小鳥、小兔子、小老虎……在我的童年里,那是最好的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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榕樹被人們砍掉了。花開花落,蔭庇擋風、秋風落下,影響到了鄰居,他們有意見。爺爺是個本分、善良的人,沒有反抗。榕樹被砍掉的那天,爺爺只是坐在老屋門前不說話,沉默地看著這些人忙前忙后。
轉眼間又一個夏天。樹墩旁又長出了枝葉,爺爺決定挖斷樹根,砍掉的老樹,爺爺不想看著它掙扎。爺爺還在說著那句話:“樹根扎得越深,就越不容易挖斷。”但終究還是被人們挖走了。
此后,曾經的榕樹下常常灑滿了爺爺的嘆息。這個夏天之后,爺爺不再做各種花樣的馬扎了,也不再做烙餅了,我也沒再拿過爺爺遞給我的各種小動物狀的玩物了。榕樹的遠去,帶走了爺爺每次“獨門技藝”后的笑和快樂,榕樹下的過往,只蜷縮在不羈的回憶中,蹣跚在子夜的殘夢里。
“樹根扎得越深,樹長得越壯實。”我好像終于明白了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