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我們縣城高中附近開了家燒烤店，由于我燒烤技術還算可以，所以生意算得上紅紅火火。

說起我的燒烤秘術，那可是我特意跑去內蒙跟一燒烤大師去學習的，絕對是地地道道的草原味。

我們平原地區大部分都是烤分割后的羊肉塊，這樣也能保存完整的羊皮，而我那位師父卻最為擅長烤全羊，活羊略微放血后，在羊還完全死去的時候，放進炭火里炙烤，然后再刷上秘制的醬料，這樣烤出的羊肉完全沒有羊肉的腥膻味道，一口咬下去滿口都是羊肉本身的鮮香，那滋味真是……嘶!

今天又到了殺羊的日子，我還在磨刀的時候就趕來一群老饕，這些都是老客戶了，知道我的規矩，也不用招呼，他們就三三兩兩的自己找桌子坐下。

“老王，今天頭這羊不錯呀，膘肥體壯的，瞧這精神頭，散養的吧?”這是同是搞餐飲的老趙，也是個地道的吃貨，我每次殺羊，這貨總是放下自己的生意也要來蹭上一口。

“呵呵，從鄉下老家牽來的，都是在河溝里放養，今天你可算是來著咯!”我笑了笑，用手試了試刀口，嗯，很鋒利!

“那我可得好好品嘗下，那小肋排給我留幾塊呀!”老趙饞的口水都快流了下來。

“老趙，你可不厚道，來的最晚，吃的還聽精細。”

“呵呵，那可不，也不看看咱是干啥的!”

“那小腰給我留著!”

……

……

好嘛，羊還沒殺，肉肉倒是讓這群老饕分了個干凈。

我搖了搖頭，懶得答理這群老饕。

我來到拴羊的柱子旁，抓住羊的脖子就要捅下去，一個怯生生的聲音響起：“叔叔，能不能不要殺它，羊羊好可憐。”

我皺了皺眉頭，這是誰家的女娃娃?以前殺羊倒是有幾個膽大的男孩子圍觀，女孩子在旁邊還真是第一次。

“老趙，這是誰家得孩子?”我向后面喊了一聲。

“不知道呀，路過的吧!”老趙出來看了看小女孩有些不確定的說道。

“唉，麻煩，幫忙捂著點眼睛，別嚇到人家孩子!”

“好嘞”

看到老趙把女孩的眼睛蓋住，我把刀捅向羊的脖頸。

聽到羊的慘叫聲，小女孩同樣哭了起來，老趙看女孩哭得厲害就安慰道：“別哭，別哭，羊生來就是給人殺了吃肉的，死了一只羊誰會在意?”

“羊在意，羊羊會疼，羊羊在意!”不知怎么回事小女孩掙脫了老趙的手，她撲到羊的身上，試圖用手堵住羊脖子上的傷口，可是用刀劃出的傷口哪能堵的住。

小女孩潔白的公主裙上沾染大片的血跡，淚汪汪的大眼睛里仿佛閃爍著星光，我突然感覺心中隱隱作痛，我仿佛在她身上看到小時候的自己。

那一年，正是農忙的時候，我家大黃不知道在哪里吃到了老鼠藥，當它口吐白沫渾身抽出的躺在我面前時，我也是像眼前的女孩一樣哭的很傷心。

“爸爸，救救大黃吧!”我抱著爸爸的腿哀求道。

“唉，晚了，沒的救了。”爸爸翻了翻大黃的眼皮，嘆了一口氣。

“不嘛，不嘛，帶大黃去鎮上，給它打針，救救它，救救它，嗚嗚”我抱著爸爸的腿不讓他走。

“你……唉!”爸爸抬起手作勢要打我，可是他還是嘆了一口氣，卸掉車子上的小麥，帶著我和大黃去了鎮子上。

可惜，終究沒能挽回大黃的小命。

那天過后，我停業了三天，我在店里面重新打了一個小隔間，為了生活依然不可避免的需要殺羊，但是能少讓一些孩子目睹殘忍殺戮。

雖然少了當街殺羊的噱頭生意下滑了很多，但是每次小女孩路過時，看到她純真的笑容，我感覺一切都是那么值得。

隨著年歲的增長，生活的壓迫讓人變得麻木，對于生命也越發漠視起來，其實每個人都是心地善良的人，現實生活中太多的利益糾葛，太多的無奈，欲望與夢想交織，人性與獸性并存，迷茫的世界蒙住了我們的雙眼，在需求和追求中掙扎，在物質和人情中抉擇，太多的糾纏，太多的無力反而讓我們失去了人性的本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