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典散文:圓夢的日子
經典散文:圓夢的日子
現在的日子是圓夢的日子。大到國家圓夢民族圓夢,如奧運夢飛天夢;小到一鄉一村一戶一人圓夢,那就像倉庫里裝芝麻——沒法數。夢中想到的事是難兌現的,而現在的日子是圓夢的日子,夢中沒想到的事也實現了。
我父親不滿周歲的時候我祖父就去世了,靠我祖母歷盡人間之苦把我父親拉扯到新社會。我父母先后生育我們男女八個,我最大。看著一大家子我奶奶一輩子樂壞了也累壞了——六十歲后還幫忙家里種菜園、砍燒火柴;七十歲還幫忙家里踩步碓舂米;到八十多歲還幫我看家帶她的曾孫子。我奶奶踩步碓聲音的獨特至今還讓村里年長者回味。
踩步碓本是男勞力的專業。男勞力踩步碓時猛的一用力,碓尾自然離腳甩到底,“哐哐”響,聲音洪亮、干脆、單調;奶奶踩步碓要整個身子離地用腳把碓尾慢慢壓到底,碓轱轆把碓樁磨得“嗯呀”悠長的尖叫。這碓聲時而低沉像痛楚的呻吟,時而尖厲像掙扎的呼喚,持續婉轉像煎熬的傾訴。這碓聲從碓屋飄出擠進人們的耳鼓,嫌者樂善者憂親者痛——嫌窮愛富的學著奶奶的碓聲取樂,但引起善良人的'同情,更讓兒孫們揪心!奶奶把全部心力無私地獻給了父親的成長我們的成長,獻給了我們這個大家庭的發展。我真想我家世世代代都能牢記她的恩德她的模樣。
我沒有多少往事不堪回首,只無奈沒能給奶奶留下一張照片,遺憾至今,揮之不去。上個世紀70年代前期,我們鄉下還沒有照相的,70年代后期,我出校門進社會,鄰鄉有個照相的我請不進山。80年代初,我好不容易把一個騎自行車的照相師傅請到家。等我步行從小路趕到家,奶奶因不舍得花我的錢把照相師傅請走了。可是,84年84歲的奶奶離我們永別而去,我無法讓我的子孫后代認識她的音容笑貌,從此我立志要學會照相!
1992年,在鄉里工作的我幸遇從洪源洗馬橋來了一個諳熟照相技藝的新領導,叫汪國周,與我相知后不厭其煩灌輸我照相原理;此后不久,在他的幫助下我花四個月的工資250多元買了一臺鳳凰照相機,他又耳提面命傳授我照相沖洗技藝。我有閑出門時,帶著照相機照身邊的人身邊的事,反映鄉村發展變化,同時方便了山里村民,受到領導的鼓勵,也增加了經濟收入。
后來,我又先后添置了兩臺高檔一點的海鷗照相機。無奈彩相只有到市里去洗印,有時一天不能打回來,既誤時間又多花錢。終歸是業余追求,不能影響工作,到了送像時間膠卷又沒有照完,膠卷照完了又沒時間到市里洗相,難免造成膠卷霉變損壞,既失信人又損失錢,實在不方便。但不敢做自己洗印彩相的白日夢。
上個世紀末,我響應改革無編下崗在家務農,成了當地業余宣傳報道員。這個世紀的近年在有關領導的支持贊助下,我有了電腦、數碼相機、打印機,又是汪國周介紹縣城里的胡師傅,傳授了我編輯處理數碼圖像的技藝。當我打印機還沒用精的時候,鄉里一個年輕領導又教會我網上發送投稿的技能。現在好了,我把所有的親戚長輩都留下了照片甚至錄像;現在村里家門口都有碾米機,再也不用踩米碓了——可是奶奶永別了,沒能留下一張照片。
說實話,在家里打出精美的彩色照片,是我夢中都沒想到的。時有村里人參觀我搞電腦用數碼弄照片無不感慨。有的說是國家經濟提高了,有的說是國家科技提高了,有的說是國家文化提高了,有的說是鄉、村提高了……當然,也有的說是我提高了,我真慶幸自己生活在這個圓夢的日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