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3657字作文
家信農歷臘月廿五,陽光明媚,我靠在椅子上,思考著一份離奇的案件。街上充斥著嘈雜的聲音,陽光穿透窗子,使我能看到那密密麻麻的塵埃。
“丁冬!”這時候來,會是誰呢?打開門,是郵遞員阿慶,“先生。對不起,我剛才忘記了給您的還有一封信,我到了下一戶人家時,才發現那封信忘記給您了。啊!就是它!”阿慶把信慎重地交到我的手上。然后跨上自行車,朝我揮著手,“再見!先生!”唉!可憐的阿慶,背著這么多信跑來跑去,也難怪他會忘記了。我拆開了來信——父親發來的。
我大氣也不敢出,迫不及待地將信紙攤平,目光停留在紙上——偉強兒:快回家吧!爹媽想死你了!咱們知道你在外地工作不容易、辛苦!可是屈指一算,十五個年頭過去了!你從沒有回家看看。兒子,知道嗎?現在咱農村也趕上城市了!瞧那石子路,都搖身一變,成了柏油馬路了。那家伙,真硬!你爹上路時,耍起小孩子脾氣,柏油馬路也要踢來踢去。這不,恢復了整整一個月才能下炕走路呢!哦!不是不是!不是炕,是床。這東西比炕節省、暖和多了,晚上累了,偎進床里,哎喲!那個熱啊!
而且還省柴火哩。說到柴,兒子,還記得以前咱怎么燒火做飯呀?對了,是用的灶。咱們農村改革后用上的是那個沒氣灶和沒氣瓶(父母在新詞匯上的誤解),這下柴也不用費了,只要把那個瓶子的發門(仍然是誤解)打開,再打開沒氣灶上的開關。呼啦!火就醒來了,還是藍幽幽的呢!你爹媽以前閑得慌,買來了一臺電視機。這不,你爹的倔脾氣又上來了,非說在電視機里里藏了幾個人,拿起螺絲刀就上陣,結果我們不得不重新去換了臺電視機呢!
兒子,你瞧,爹媽都認字了,還會寫呢!所以請你一定要回來呀!一定要回家過年呀!你的爹媽臘月十九我合上信,深深地嘆了口氣。不是我不想回家,而是不能走呀!派出所里事情多,到春節長假里更是人手不夠用……可是,爹媽說得對!十五年了,是該回家看看了……經過激烈的思想斗爭,思鄉的情緒再也難以平息。就這樣,我立刻去跟領導商量,然后收拾好要帶的東西,準備明天出發。二、回家晚上,我睡得十分不踏實,夢中常常出現家人的身影,但都很模糊。每當我想要靠近他們時,卻又尋不見他們了。早晨,當一縷陽光投到我的臉上時,我醒了。
在緊湊的時間中,我登上了火車,火車隆隆地離開車站,奔向遙遠的山區。火車到達目的地,大約要十一個小時吧!唉,想當年,遇上旱災,村里窮得人人吃不飽。為了生活,我只好進城自謀生計,可是從家里帶來的盤纏都花完了,還沒找到工作,我成了一位身無分文的游子。幸好有好心人幫助,找了份保安工作,后來因為我見義勇為,貢獻突出而特招進街道派出所工作。就這樣,我每月都把工資的三分之二寄回家……不知不覺中,我竟然睡著了。
醒來時,正是火車報站的時候,咦?這站名怎么這么耳熟呀?到了么?我問旁邊的旅客:“是柯清站嗎?”“是啊!”我趕緊下了火車,以前那偏僻的小鎮已換上了繁華的容貌,光彩亮麗,簡直叫人難以相信。街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可這不是我最終的目的地,我叫上一輛出租車,向更偏僻的山區——我的家鄉駛去。
到了村口,我徑直奔向記憶中的家。原來的茅屋不見了,只見一排整齊漂亮的三層樓房矗立在眼前,我正遲疑著,忽然從大門口出來一位頭發花白的老婦人,穿著深藍色的羽絨服,左手拿著一只箕,右手從箕里抓起東西,嘴里咯咯咯地招呼著,霎時,花花綠綠的一群雞就圍在了身邊。我聽著那么熟悉的咯咯咯聲,眼前的影像卻是越來越模糊,大張著嘴巴,硬是發不出聲。手里的行旅袋越來越沉,竟把我像木樁一樣釘在了寬暢的道地里。
突然,耳邊傳來了顫抖的聲音:“偉強!偉強!是你嗎?”她驚奇地張著大眼,上上下下不停地打量著我,突然,“哎呀,啊!偉強?”一聲夾著尖叫的哭聲把我驚醒了,“媽……我回來了!”“他爹,他爹,咱們的偉強!偉強回來了!偉民你們快出來!”媽媽語無論次地大叫著,雙手抓著我的肩頭顫抖著。“什么?什么?真是偉強!”爹沖到我面前,一把拉開母親,用拳頭猛地打在我的胸脯上,我頓時雙淚長流。母親不停地擦著眼淚,拉過嫂子身邊的小男孩:“新生,快叫你小叔,叫小叔到屋里去。”三、故鄉我終于回到了家,一直待在屋里不出去。第四天早晨,當母親把一杯親手炒制的噴香的綠茶遞過來時,我幽幽地說:“媽,我想出去走走,這么多年了……”“好啊,你是該出去看看。”沒等我說完,母親就接口說道。“偉民,快陪你弟弟出去逛逛吧。”“好,我馬上就好。”哥抖動著手上的水珠從廚房里走出來。“弟弟,咱們走。”剛出大門,就有一人上來打招呼,“偉民,你身邊的是誰啊?”“是我弟弟,偉強。”哥開心地回答,“老田,你今天這么高興,是不是又贏了?”那人哈哈大笑,“自然,要不我會這么高興么?”哥皺了皺眉,“還是收手吧,運氣就像一個淘氣的孩子,它不會一直跟著你的。”
“烏鴉嘴,看你再說。”老田嚴肅地說,突然話鋒一轉:“偉強,你想不想跟老哥去玩玩,老哥運氣好著呢!咱那是大把大把地撈錢呀!只要你跟我去玩,準賺!”我欲言又止,只是一味地搖頭。老田大笑著遠去了。“老田是個出了名的賭徒,”哥解釋道,“真叫嗜賭如命了!我勸過他好幾回了,他都不肯收手。”說完,哥深深地嘆了口氣。“他真的經常去賭嗎?”“嗯,特別是最近,他老是贏……贏了想多贏,輸了想翻本,這就是賭徒的本性。”哥突然轉變話題,一臉嚴肅地說。一路走去,兩邊都是整齊的小型別墅,屋上锃光瓦亮,屋下喧鬧非凡。
還有幾家早早地擺起了飯菜,正在那兒猜拳罰酒呢!“誒!小心!對了!你把那橫批給我拿來。”那人在椅子上彎下腰來,一人將一張長方形的紅紙遞給了他。那人把對聯在門框上比對,然后貼好。他下來的時候正好遇見了我們,“偉民,你好!我在貼對聯,你知道,我們——”他的眼神在我臉上固定下來了,“哦!如果我沒猜錯,偉民,這位就是你說的離家出走的弟弟偉心吧!”哥笑著說:“錯了,錯了。首先,我弟弟不是離家出走,而是出去自謀生計。
第二,我弟弟叫偉強,不是什么偉心!”“啊!我搞錯了。對不起,對不起。”他向我笑道。隨后又說:“今天午飯我家吃吧!嗯?”哥問我:“弟,你說呢?”我靦腆地回答:“哥,你說怎樣就怎樣吧!”“好,今天中午就在你家銼一頓了。”下午,我們告別真申(剛才那人的名字),走到了村口,村口旁排列一簇簇廠房,一眼望過去,格外養眼。我問哥哥:“哥,這些廠房是誰的啊?”哥神秘兮兮的對我說:“這個么……不能告訴你!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好了,時間也不早了,咱們回去吧!”四、三十夜一進家門,母親就直怪我們:“我還以為你們迷路回不來了呢!今天是大年三十,我們要早點開飯。”“好,媽,你的菜不要燒太多,我們現在可以吃了嗎?”“嗯,早就燒好了,好吃哉咯!”于是,我們紛紛占好位置,發現還有一個位子空著。而廚房中卻傳出勺子與鍋相互碰撞而發出的叮叮鐺鐺的交響樂,我朝廚房望去——媽還在里面。這時,哥用肘推推我,悄悄地說:“媽每次都這樣,總要最后一個吃飯。我們幾次勸都勸不好,這次就看你的了。”母親察覺到我與哥似乎在說她,就大聲地說:“你們快吃啊,偉強,你多吃些!我這盤菜燒好就來了。你好久沒回來,媽媽燒的菜你一定要樣樣都嘗過來。”“不用了,媽,菜已經很多了,怕要吃不完了。”母親笑著“好!好!我馬上就來。”母親端出一大盤紅燒鯉魚,終于坐下來了。
這時,爹就說:“偉強,,爹今年特意買了一箱500發的煙花,待會兒吃好年夜飯,你去放煙花,要放得響亮些。”“好的,好的,一定放得全村最響。”我回應著。母親接口說:“煙花要放得響,先要吃飽喝好才行,大家快吃菜,吃吧,吃吧。”年夜飯終于吃好了,開始在空地里放煙花了,“轟”一道藍光急速射向天空“轟”隨之滿天星斗灑落下來,此起彼伏。有紅色的,紫色的,黃色的,綠色的,藍色的……張開的煙花似結成的一張巨大的網,籠罩在小村的上空,一會兒,消失在深遂的夜空中。空氣里彌漫著濃濃的硫磺香,卻似化不開的親情和鄉情。
放完煙花,哥提議與我下幾盤棋。棋盤是舊的,上面布滿了灰塵,連羅紋線路都看不清楚了,哥就擦了擦棋盤。“哥,當年我走后,村里怎么樣?”“啊?當時?”哥的馬被我吃掉了,他的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嗯……你走后呀!村長通過申請來的救災物資到了,我們這才挺過去的。災后,剩下的物資就在倉庫里放著了,村長對大家說把它們晾在那兒不是辦法,我就自告奮勇,去城里賣了。”哥哥的臉上綻開了笑容,我一個不小心,被他將死了。“在這里我看到了商機,以后我就把城里便宜的東西帶到村里來賣,把村里的農產品挑到城里去賣,總能賣個好價錢。”他又苦笑著,我以閃電戰的方式挽回一局。“有了足夠的資金后,我就開了個布料廠,今天你看見的那排廠房就是我開的!”哥面露喜色——我的處境十分艱難。“現在盈利很多啊!”也是這樣,在哥一顆橫沖直撞的兵的威力下,我也是無奈地敗下陣來。
五、歸途大年初一一早,就聽到外面嚷嚷得厲害。我出去一看,哥也立在門口,大路上人擠人,都朝一個方向涌去,不似是去作客的。“哥,怎么了?發生什么事了?”“我也不清楚,問一下路人吧!”“喂!李大叔,停一下,”哥喊道,“那邊出了什么事?”“啊?聽說田根死了,我們都要去看呢!”說罷,那位大叔消失在人群之中。“這個老田,怎么做出這等傻事來呢?唉,不用說,絕對是輸了。我當初就勸他,他就是不聽。”我們也追隨著人群過去。
在田伯家門口,聚集著很多村民,吵吵嚷嚷的,都在議論。我們到那里的時候,剛看見兩個年輕人將擔架從屋里抬出來“……沒想到,真沒想到。那一局,老田輸得精光精光。以為他回家只是睡覺,誰知道他是……唉!都是賭博造的孽啊……我一定要把他安葬好了,以慰他在天之靈。”這時,我忍不住大聲喊出來:“鄉親們,你們知道賭博是天大的禍水。在舊社會,是沒得吃才去賭一把。現在新社會,吃得飽穿得暖住得好了,要珍惜!千萬不要再去賭一把了,賭博害人啊!”
農歷正月初六,我早早地起了床——今兒我得回去了。媽媽早已幫我收拾好行李,哥在旁邊不住地叨念,“弟,常回家看看呀,不要只知道工作,工作……”我走的時候,大家都戀戀不舍,哥說:“老弟,保重!”說完,用力拍拍我的肩膀;嫂子拉著新生,說,“新生,叫小叔明年過年再回來”“小——叔,明年過年再回來……”這句話,從新生那稚嫩的嘴費力地擠出來,父親與母親站在哥的身后,早已泣不成聲。我知道,他們無聲的語言在召喚我明年再來。“我明年一定會回來的,而且帶著我的另一伴一起回來!”這是我臨走時對大家的承諾。
我坐在奔馳的列車上,思緒也隨著列車飛馳。突然之間,我頓悟了:生活就是一條條道路,每個人走的路都不僅相同。而我,走的是一條伸向遠方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