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寞街頭,遇見最美的風景
“您好,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請核對后再撥。”電話的那一端傳來的,仍舊是無情的空號提示,冷凝只得再次心碎的掛斷,想不起多久了,她一直還在找那個叫斌子的負心漢,不過在她出國的短短一個月,這個男人,就如同人間蒸發一般,不見了蹤影。在一起生活的三年,兵子熟悉了她的一切,存折和銀聯卡,她是以他的生日做的密碼,房產證也只是很隨意放在了沒有上鎖的抽屜里,戶主的名字是她和他。而她回國后,進到家門的那一刻,看到家里一片的凌亂,腦子里第一反應是家里進賊了,她慌亂中習慣的撥通了斌子的手機。當聽到空號提示音的一剎那,她下意識的拉開了平常放重要物什的抽屜,居然,什么都沒有了,存折,房產證。連同斌子這個人全部都不翼而飛。
而當她還沒來得及應對突如襲來的一切,電梯里嘈雜的聲音卻似乎離她家越來越的近,有三兩個搬家公司的工人拿著紙箱,招呼也沒打就進門了,她愣了一下,只見那些人后面,跟進來一個穿著很時尚的女人,倒先開口詢問起她來:“你是誰?你怎么能進我家?”冷凝的腦子只嗡的一聲響,她以為自己聽錯了,反問道:“你又是誰?這是我家啊!”而那個女人就像看怪胎一樣的望著她,說道:“這是我新買的房啊,你看,這房子我都過好戶了,你看這些單據。”
冷凝聽不到那個女人一直在嘟囔著什么,可是,她卻真實的看到了一份房屋買賣合同及過戶手續。看著斌子熟悉的簽名,她終于明白了為什么斌子會就此消失不見。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拿起行李箱離開的家,進入電梯的剎那間,她回頭看著已經不再屬于自己的家,一行清淚再也忍不住落了下來。
電視劇里噴血的劇情,就這么真實的發生在了她身上,她就在自己的家門口,被掃地出門了。拖著疲憊的身體和行李箱,她只能落寞的行走在夜幕降臨的長安街上游蕩,她甚至,沒有想起給自己找一個酒店暫時的落落腳。一切,發生得太突然了,她就像被上帝遺棄的孩子,狠狠的被人從天堂拉入了十八層地獄,那個承諾她出國回來就和她步入婚姻殿堂的男人,席卷了她所有的一切,毫無征兆的從人間蒸發了。
夜,如此的漫長,長長的街燈,卻不合時宜的拉長了她的落寞,在公交車的長椅上,她麻木的隨手丟下了行李箱,茫茫然不知該往何處去。只是,抱著頭,哭了許久,她已經顧不上行人的指指點點,她知道,如果不宣泄出來,她一定會發瘋的。哭累了,她輕抬起頭,卻發現在長椅的另一端,不知什么時候坐下了一個男人,和她一樣面朝車流,只是,專注得連她在旁邊痛哭也沒有注意到。有那么一剎那,她忘卻了自己悲慘的處境,不由自主的,她悄然端詳起了那名陌生男子。他貌似恬靜的表情,及陽剛的五官卻掩飾不住絲毫的落寞。她只呆呆的望著這個男人。誠然,她不知道這個男人身上發生過什么,可是,他現在卻和她一樣,無處可去,流落街頭。就這么著,坐了許久,冷凝突然發現自己的痛苦被強烈的好奇心所替代了。
車來車往,時間定格在了她和他一米的距離的長椅。突然,鈴聲大作,是男人的手機響了,他面無表情的按下了接聽鍵,卻并不開口說話,只聽電話里傳來一個女孩著急的聲音:“天澤哥,你哪呢?你回來好嗎?我們,好好談談?我只是感覺,和你在一起太累了,我找不到自己的位置。我和他,雖然沒有感情,可是他真的對我很好,我。”男人黯然的掛斷了電話,關機了。
冷凝苦笑了起來,男人側臉的看了看她,很好笑嗎?冷凝這才反應過來,這個叫天澤的男人,以為她是在嘲笑他呢。她淡然的笑了笑說:“我嗎?我現在哪有資格笑你啊!呵,同是天涯淪落人罷了。你的幸福只是擱淺了,而我的幸福。”她停頓了一下,淚水卻再次忍不住順著臉頰落了下來,:“我不但失去了就要到手的幸福,還失去了一切,奮斗了這么些年的積蓄都做了我幸福的陪葬。”
她和他,就這么著坐在那冰涼的長椅上聊了起來,一陣寒風襲來,冷凝的身子禁不住打了幾個寒顫,天澤默默的脫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冷凝單薄的身上。冷凝呆住了,在那件外套的余溫里,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溫暖。兩個同樣在愛情里受傷的人,意外的在長長的街燈下相互取暖。
天逐漸亮了,而北京城的霧靄,遮住了本該清亮的天空,街頭的人群漸漸擁擠了起來,站臺上的人來了又走,走了又來,他們兩個的身影越來越顯得不那么的協調。忽然,天澤拉起了她的手,停頓了幾秒卻堅定的和她說:“你既然沒地方去了,就跟我走吧。”冷凝看著他真誠的臉,乖乖的拉起了行李箱,一言不語的跟在了他身后。
到了男孩家,冷凝左右打量了起來,屋子不大,卻干凈整潔,空氣中彌散著男孩淡淡的體香。她很奇怪自己在這個空間,竟然沒有一絲一毫的陌生感。天澤給她找了一套自己的家居服,打開了浴室的溫水,心疼的說:“去泡個澡吧,水放得很熱,凍了一個晚上了,別感冒了。”冷凝心頭一陣暖流涌過,接過毛巾對天澤笑了笑走進了洗手間。泡了個熱水澡,冷凝感覺舒服多了,倦意卻陣陣襲來,連著打了幾個哈欠后,天澤把她領到了里屋,:“好好休息一會吧,我在沙發上打個盹就好了。”冷凝調皮的笑著對天澤說:“還是你睡自己的房間吧,我睡沙發就好,我現在能有一個容身之所就很滿足了,哪能再雀占鳩巢呢?”可是,最終她也沒能擰過天澤,還是乖乖的進了房間。
一覺醒來,已然是下午三點了,冷凝看著陌生的一切,終于被拉回到了自己已無家可歸的現實中。她悄悄的走到客廳,天澤還在睡著,只是,此刻夢中的他,嘴角竟然有了一絲笑意。冷凝心疼的走過去,把掉在地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她心里徒然一驚,自己這是怎么了?為什么對這個陌生的男人如此的放心?難道,只是一個晚上的時間,剛遭遇生活的重大變故的自己,竟然愛上了這個男人嗎?她臉一紅,下意識的離開客廳躲到了廚房里。
又過了一個多小時,天澤聳了聳鼻子,好像聞到了陣陣菜香。他以為自己在夢中,沒有太在意,突然鯉魚打鋌的坐了起來。他走向廚房,看到冷凝已經在廚房忙乎了半天,四菜一湯已經做好了放在旁邊的小柜上。他不好意思的對冷凝笑了笑:“我睡過頭了,呵,辛苦你了。”冷凝卻笑著說:“也不知道你愛吃什么,我在冰箱里看到了魚和一些素菜,就自作主張做了幾個菜,也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一天一夜沒有吃飯,此刻,天澤肚子里的饞蟲,卻被眼前色香味俱全的菜品勾起了不小的食欲。
此后,兩個人就像新婚的小倆口般,過起了平淡卻真實的日子。天澤很幽默,也很紳士,每天都會把冷凝逗得很開心,天澤時常摸著她的頭,笑著說她是他撿回來的流浪狗狗。她假裝生氣的追著天澤在屋子里跑,臉上,卻堆滿了發自內心的幸福。她很慶幸,原來,幸福走了,并不代表永遠不會再來。她是幸運的,愛情來去,竟然戲劇性的發生在了同一天。她一個月總會有那么一天,去到那個天澤和她坐了一晚上的長椅,愜意的坐在那,再次看那車來車往,而她的心里,卻更加堅定了自己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