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你,止于藍顏
暗戀是一場漫長的心事,有誰甘愿做藍顏。不過都是不得不,不得不與你到此為止,不得不徹底忘記你。暗戀是見光死,所有的情緒都只有自己承擔。那就自己知道吧,終有一天,會忘,會放,會假裝沒有你好好的過。――出國留學網(wǎng)最多情小編。
火車是在晚上7:56從車站正點出發(fā)的。一個人擺放好行李后,我坐在臥鋪車廂過道的折椅上,用一只手托著腮有點惦念地向外看。窗外,揮手告別的人和窗內(nèi)揮淚頷首的人交相輝映,然而卻沒有人來給我送站。我輕輕的一聲呵嘆,也終究逃逸成遠方天空上一朵孱弱的浮云。
看,黑夜一天天延長,溫度一天天下降,人們漸漸開始在清晨和傍晚散步時披上外套,北方的夏天便在這些征兆的提前預告下慢慢走向了它的盡頭。從最初鋪展的翠綠走向蜷縮的枯黃,然后被筋骨疲軟的風吹在路角,最終擱淺成寂寞的灰塵。
于是突然意識到在這樣的時候,離開你,是一種天人合一的默契。夏末的離別本就是一出天然的悲劇。
火車開動了,我看見有人跟著緩慢行進的火車不折不撓地奔跑,就如舊電影里離別的站臺前最常見最煽情的場景,想必這列開往南方的車次里必有他舍不得的人吧。我把頭別了過去,然后從褲兜里掏出了播放器,在自己的耳朵里塞上了耳機。
我挑了首旋律哀婉低沉的歌來聽,而且把播放器調(diào)成了單曲循環(huán)的模式,只是為了把自己渲染得很悲傷很悲傷,然后再爬到上鋪蒙上帶著刺鼻洗滌劑味道的被子在被窩里大哭一場,最后徹底恨你、忘記你。
你說我如此刻意人為又是何必?
但是我又實在想不出能放下你的方式。真的。就連現(xiàn)在身處于這樣一列呼嘯著穿越山洞、跨過長河、掃過晝夜變換的火車上,我也依然能感覺到你的氣息和存在感。窗外荒郊的黑暗像棉絮般密密地擠壓在車窗上,逐漸,我看不清遠山簡筆畫一樣流暢分明的輪廓,看不清那些偶爾經(jīng)過會與車窗產(chǎn)生摩擦的樹木,而相反,反映在車窗上自己頹然的模樣卻越來越清晰起來。我一點都不希望看見自己。怯懦,卑微,可憐。一點都配不上你。
失落過后我像本能般旋即又想,此時此刻,你在做些什么事情呢?
應(yīng)該是剛剛洗完澡后袒露上身臥在沙發(fā)里開著空調(diào)亮著電視機背單詞吧,馬上就要考研了,你看你還是那樣散漫一點都不著急。其實我完全不用替你擔心,以你的實力考研的過程本就是輕松加愉快。你經(jīng)常直言不諱地說我笨,在我背單詞的時候一點都不客氣地拿下我耳朵里的耳機,還斥責我學習時三心二意。
接下來我便會照你的話認認真真去背單詞,你坐在我旁邊,手里握的是弗洛伊德的書,眼神專注,身體散發(fā)出清淡的沐浴露香味。我偷偷瞟了一眼你握書的右手,大而干凈,彎起的關(guān)節(jié)透露出一種溫和的力量。于是心里突然就冒出了一個念頭,好想好想握一握它。
一定很柔軟很溫暖吧,有著被浸濕的熱毛巾一樣的溫度,可以給人驅(qū)寒,讓人心安。只是,被它經(jīng)常溫柔地牽起的是另外一個女孩子的手。對于我,它清楚明確的職責是,拍我的頭,打我的手心,掐我的脖子,抑或是兇狠地抓我的手腕。從小到大都是這樣。不過你可不只是像哥哥一樣管我,有時你在我面前還任性無賴得像個孩子。
你會叫我給你被蚊子叮滿大包的胳膊搔癢,會叫我給你洗運動后滿是汗臭的短袖,會向我坦白連續(xù)三天穿同一雙白襪子而不會臉紅,甚至會在熱氣蒸騰的浴室里吼我去給你遞毛巾。
你說我到底是你的什么人呢?
發(fā)小,疑似兄妹,哥們,好朋友,藍顏。我們好像也只能就這樣了吧。
你總以為我是那個會從始至終跟在你屁股后面說一是一說二是二的鄰家小妹妹。你會和我分享男孩子的秘密而不羞怯;會和我像男生與男生之間那樣豪爽地拍拍打打,其實你不知道身高一米八三的你手力究竟有多重,而我的肩膀有多疼;會看管我的功課、會在我生病的時候背起我冒雨沖向醫(yī)院、會坦白指出我的壞毛病,同時也會拿我的糗事當著其他哥們的面開涮,或是惡作劇慫恿同寢室的男生追求我。
那些都是我和你之間獨一無二不可盜版的記憶。世界上再也找不出第二個、像我一般、被你視為親妹妹的我了,你說我該有多慶幸?而與此同時,我也深深地理解到,這一輩子,這長長的一輩子,這充滿著未知的冒險和美好的一輩子,我也將不會是陪在你身邊獨享你懷抱陪伴你戰(zhàn)斗的那個人,殘酷地,沒有一點機會。
我生日的那天酒桌是你一手張羅的,那天我喝了好多好多酒,然后流著眼淚一直看著對面的你和她甜蜜地如膠似漆。我還記得你在酒桌開場時向我落落大方地介紹她的神情,幸福迷醉,如同沉溺于一支純美的情歌。
原來我和你之間雖情同手足,卻也始終隔開了一小段距離。你是兄,我是妹,這兩個字眼如同隔巷相望竹馬青梅的兩面短墻,狹窄而崎嶇的小巷里,她順著命運香氣的暗示緩緩走來,有著你所期待的所有的、最美麗的姿態(tài)。
唯,你不知道我有多愛你。那些愛是從童年時代就頑強積攢起來的依賴。我本以為我們可以像小說中描述的那樣,從小長大,然后在彼此成熟綻放的年紀相愛,最后順理成章地一起生活下去,地老天荒。一如流水,一如漁歌,一如小鎮(zhèn)天氣,一如田園小詩那般自然平淡。可是那些統(tǒng)統(tǒng)不過是妄想的范疇,就算我與你在前世便已相識,若我不是你鐘愛的類型,你也不會愛上我。和你一起成長的那段時間除了可以標榜我是你的發(fā)小外,沒有絲毫用處,甚至無法去對抗你對她一見鐘情那短短的幾秒。
愛情到底是個野物,蠻不講理,橫沖直撞,不會受時間的束縛。
我沒有勇氣說愛你,因為我只怕說出來后我們連兄妹都做不成。整整一年,我始終都在微笑著面對你,內(nèi)心卻隱忍地疼痛。我越是體會到你有多愛她,就越是體會到自己有多痛苦。你牽她的手,吻她的額,用寬敞的懷抱將她所有的心思包容下,照顧她,保護她,愛她。那天大雨的天氣里,你們同撐一把傘,偎依著繞過水坑小心翼翼地前進,跟在身后的我最后被你們落下了好幾條街,就在你們轉(zhuǎn)進巷弄消失于視野的剎那,雨勢驟然變大。
唯,我是真的累了。我的心現(xiàn)在被傷痛的病毒嚙噬得只剩下短短一寸的完好。我已經(jīng)想明白了,我不能就這樣把全部的愛都不求回報地給你,我應(yīng)該放棄你,離開你,去一次遠行,換一支歌聽,然后自己治愈自己,用僅存下的那寸完好的生命力去愛另一個人,真正值得的人。
當我睡醒一覺后,明天下午6:45的時候,溫暖而熱烈的南方將向我張開懷抱。我希望在那個太陽常駐、流水不會結(jié)冰、芳草四季茂盛的世界里,我可以遇見新的一些人,和一個人。
那么,就這樣吧。原諒我的不辭而別,抵達南方后我會用一個漂亮圓滑的理由向你解釋這一切。謝謝你這么多年來對我體貼入微的照顧,謝謝你一直伴隨著我成長,謝謝你讓我明白什么叫做愛。
我想我可能還是不會忘記你。畢竟你是那樣一個獨特的你。
知道我的習慣,熟悉我的愛好,掌握我變化的情緒。
了解我的過去,懂得我的脾氣,賜我以關(guān)懷讓我依賴。
但是,你,卻始終不知道我對你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