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獨是我曾經的一個過往
我是母親40歲時,摘下的最后一顆果實。
記得懂事起,我就一直困惑:為什麼別人的父母還正當壯年,而我的父母卻已不再年輕?離家不遠,有個很大的一片荒蕪,荒蕪一片栽著一個個大小不一的墳塋。每次行至此我都會停下多看幾眼,幼小的心靈總會情不自涌起不好的聯想......那時的我內心常會有不安,怕父母老去的腳步太快,快的我還正在享受朝陽,就陰云蔽日.....記得一次,看到父親宰雞,我怯怯地問父親,“如果我是這只雞,你會殺我嗎?......”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小孩子都會有這樣的想法?再就是這樣沒有安全感......
很多時候,我會懷疑自己不是這個家的孩子。因為常被周圍的人說是“多余的”。那時的孩子大都開竅的比較晚,當時的我很喜歡別人這樣叫我,以為“多余”就是一種魚的名字:叫“多魚”。只是父母從不這樣叫我。并且每次問及“多余是什麼意思?”的時候,母親總會將我緊緊地摟在懷里:“你是媽的寶,不多余!”
后來漸漸長大了,我知道自己是計劃外的孩子。因為在我之前,家里已經有了男女四個孩子。所以,我的降生給父母帶來的應該不僅有喜悅也有尷尬。
93年,如今秋一樣的一個季節。早上,父母還在學校里幫我安排好了所有的食宿,下午就踏上了北上的列車。回到了讓他們夜思夢想,闊別了30年的故鄉.....30年前,他們因工作的原因被調到了西安;30年后,他們終于圓了回歸的夢,但卻把曾經與他們如影相隨的愛女,在那個風雨飄搖的秋季落在了異鄉。而且,此去一別就是17年.....
93年到98年,我經歷了蛇蛻的5年。
“皇帝愛長子,百姓愛幺兒”,這話不假;“離開媽媽的懷抱,幸福哪里找”,這話也不假。一夜間,我從溫室內的盆景變成了無人料理的草。沒有父母在身邊的日子,思念都是一種奢侈的享受。
無數個白天和夜晚,對我來說就是孤獨和恐懼的交換.....那是一種蜷縮在喧囂之外的落寞和憂傷。人來人往,很多張不同表情的面孔,卻沒有一雙目光屬于自己.....讓我覺得自己是這個城市之外隱身飄零的鬼:渴望溫暖,但卻沒有人能夠看到我的渴望.....
那時的我突然懂得了:自己原來只是父母手中的寶,離開父母的視線,我可愛給誰?
有一段時間,我喜歡上了通往大雁塔、那一路撒著青石子的幽靜的甬道。那里有種特殊的氣息讓我著迷和感動......那如悠遠的天邊誦詠的佛經,一路引領著我的心走向一種莫名的空靈之中,于是會有一種說不清的情緒哽咽在喉間.....每次,我都會在寺里默默地尋行.....看著禪房里一臉公正的僧人,打坐誦經。我常會想,“他們真的就看破紅塵了嗎,到底看到了什麼?他們的心真得已經靜了嗎,靜到了不能起毛羽?......”
走進佛教,人生是一個苦行;而匯入宇宙自然,生命應如日月星辰一樣,是一個三態轉化的過程。從液體而來,凝為固體,而后回歸天宇,成為天邊作別的云彩.....
我不想看破紅塵。看破紅塵是走出世俗的一種智慧。我尚未涉世,塵世依然對我有誘惑,在這里我充斥著自己美好的幻想和青春熱情,雖然當年的我是那么的孤獨......
一眨眼,17年就這樣過去了,當年的百感交集就這樣為翻過去的卷首語,以我的未來不是夢作序言,寫著青春無悔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