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剛一露臉，強就來到河邊，坐在河堤上，靜靜地凝視著這條熟悉而又陌生的河。

記憶中，這條河嫻靜得像一位撫琴而思的少女。在強的注視下，少女忽然害了羞，浮出一抹紅霞。

現如今，這條河像一位歷盡滄桑的老婦人。一閉眼，強仿佛聽到河的呻吟，魚的哭泣。

記憶中，強常在河邊釣魚，口渴了就低下頭猛灌，水涼涼的，甜甜的，真愜意。稻田里稻谷碧綠，農民們在談笑著豐收的喜悅。

現如今，河水烏黑，蕩漾著腐臭的氣息，有時無意間沾上幾滴，馬上奇癢難受，暴起幾個疙瘩。田里莊稼稀疏，荒草枯黃。農民們坐在田邊，無聲的嘆息，仿佛在回味從前稻谷的甜香。

記憶中，夏夜里，鳴蟬幾只，蛙聲一片。強和小伙伴們就像一條條魚，浮在銀波里，數著星星，任憑清涼的河水“嘩嘩”地撫摸著，水草纏繞著，追逐著。月光下，魚兒的眼睛一閃一閃，像星星，像螢火蟲兒……

現如今，小河已變成一座流動的墳場，苗條的白條子，肥胖的鯽魚，大頭的鯉魚挺著肚子，鼓著眼睛浮了一大片，一大片。水草瘋長，張牙舞爪。水鳥在一旁凄慘的哀啼。

抬眼望，一座座廠房、一根根煙囪、一柱柱濃煙、一排排排污管，構成了“繁榮”的現代工業的文明……

強不想太多。

藍天變黑了，群山變禿了，土兒流失了，水兒變味了，魚兒消失了……望著流逝的河水，強很想回到童年，很想變成一條小魚，暢游在小河里，湖泊里，大海里。

東邊的朝霞升起來了，紅得真像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