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明星和小島-人與社會
這個時候再提章子怡簡直叫人厭倦。不過,那狹小的泳衣和開闊的視野的確捧紅了一座小島。在此之前,99%的中國人都對圣巴特島一無所知。不過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旅行社把它加入了加勒比海度假行程推薦名單里,廣告是這么說的:“揭開島嶼神秘面紗,探秘章子怡度假勝地!”
當然,圣巴特島絕不是第一個因為女明星而走紅的島嶼。當年,小貝和保姆的緋聞剛被揪出來的時候,貝嫂就穿上超級緊身的牛仔褲,和老公一塊坐私人飛機去巴巴多斯島度假。結(jié)果她接到了新的牛仔褲代言,中國人也知道了巴巴多斯這么個地方。
還有一次,跟某老總聊天,他說他跟第二任太太結(jié)婚的時候就是去法國圣特羅佩島度的蜜月,花100萬人民幣在那住了一個禮拜。“可惜沒遇到蘇菲·瑪索。”他說。我只好這么解釋——如果說在飛機上有艷遇的概率和有空難的概率相當,那么在熱門度假島嶼上撞見女明星的概率就和在四環(huán)上追尾的概率差不多:一個禮拜都碰不到一次也正常。
翻開這部瘋狂又輕率的名流八卦史,我們發(fā)現(xiàn),早在上世紀50年代末,碧姬·巴鐸就成就了圣特羅佩島。在《上帝創(chuàng)造女人》中,碧姬·巴鐸扮演一個洛麗塔式的少女,她以這樣的造型出現(xiàn)在圣特羅佩島的海灘上——披著輕薄的白紗,光著腳,一頭蓬松的淡金色卷發(fā),描了濃重的深色眼線,一陣風兒吹來,白紗徐徐落下……請注意,和章子怡一樣,她在影片中并未出現(xiàn)正面裸露鏡頭。
22歲的碧姬·巴鐸和圣特羅佩島同時走紅。要不是她,圣特羅佩島不過是馬賽和戛納之間的一個小漁村罷了。此前,它風景雖美,但只是畫家寫生的去處。此后則開始了不可避免的商業(yè)化:飯店、俱樂部、夜間娛樂業(yè)、賬單、漫不經(jīng)心的富人和一文不名的人都接踵而來。用薩岡的話說,它很快就成了一個“不正當娛樂之都”,還有個說法,稱它是“巴黎左岸在地中海的延伸”。
圣特羅佩島也是薩岡的麥加。她曾在這里度過了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光,留下許多小巷里的追逐和沒有結(jié)果的愛情。16歲的時候,薩岡就寫出了自己一生中最好的小說,并且得到了巨額支票。她的經(jīng)紀人仔細地數(shù)了數(shù)支票上的零后,大驚失色,建議說:“你這么年輕,只好花掉它。”薩岡從之,于是一有空她就請朋友們?nèi)ナヌ亓_佩島玩,如此持續(xù)了三五年。她常坐在酒店的露臺上發(fā)呆,覺得人類根本不可能活到2000年。
薩岡和碧姬·巴鐸沒什么相像之處。碧姬看起來總是一副很蕩漾的樣子,薩岡呢,哪怕她老了,在人們心目中也永遠是那個穿著牛仔褲和格子襯衫咬著指甲的女孩。不過,波伏娃把她們歸為一類人。薩岡的《你好,憂愁》比《上帝創(chuàng)造女人》要早上兩年,那里面說的都是一些瘋狂、慵懶又失望的青春。在上世紀60年代的前夜,她們都代表那種“依靠本能,不耍心計,沒有謀劃的女人”。
2004年,薩岡去世,素未謀面的碧姬·巴鐸送上花束,留言說:“她和我是精神上的孿生姊妹。”她們和章子怡的區(qū)別,就是這兩個年代的區(qū)別。那個純真年代已經(jīng)過去了。這一次,是章子怡和圣巴特島見證了2009年的開端。這個時候,在經(jīng)歷過密集的災難、瘟疫和彼此傷害后,人們的心里渴望寧靜,但又迫不及待地希望發(fā)生點什么,讓我們感覺到時間真的在流逝,好證明我們沒有白活——這就是八卦那卑微而又性感的力量。
最后,我要用我自己的三段拙劣的邂逅終結(jié)這篇文章。我今生只去過3個小島:在海南島的喜來登酒店里,我遇見了蔣雯麗,但沒機會跟她“相濡以沫”;在巴厘島的游泳池邊,導游指著水中的倒影,說:“飯島愛在這兒拍過寫真”;在蓬萊,我望著布滿礫石的海灘,發(fā)現(xiàn)這里一個比基尼美女也沒有,倒是有很多漁民,他們臉色黝黑,神情焦慮又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