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超越物種的情感-新知探索
南非的一群科學家偶遇了一只正在“照看”幼鳥的帝企鵝,這讓科學家們很莫名其妙,因為當時并不是企鵝的繁殖季節。由于忙著其他的科研任務,人們帶著疑慮繼續前行。一個小時候當科學家們返回,才發現真相——那只“小企鵝”原來是一只小賊鷗,因為它的生身父母正想拼命把孩子奪回來。然而企鵝顯然不想放棄自己的養子,它拼命把小賊鷗藏在身下,并用笨拙的身體抵擋賊鷗的攻擊,如同它在保護一只真正的小企鵝。看不下去的科學家出手調停,賊鷗寶寶才得以回歸原來的家庭。不過這似乎違反了人類研究者不得干預研究對象的規矩。
賊鷗和企鵝,在南極是真正不共戴天的仇家,除了掠取其他鳥類的戰利品,賊鷗最大的食物來源就是剛孵化的小企鵝。收養一個仇人的血肉做孩子,這只帝企鵝確實有著超出物種的“人”道主義精神。
動物行為學家把偉大的母愛父愛解構成了一堆化學名詞。其中最著名的就屬催乳素了。這種化學物質廣泛存在于各種動物體內,其生物學功能也很復雜。但最有意思的莫過于它對母性行為的影響。當一只動物體內催乳素數量猛增,它便開始母性泛濫了。母雞開始抱窩;灰雁會把巢周圍一切帶有一個圓面的東西——哪怕是個啤酒瓶子摟到身下孵化;大葦鶯則會給自己巢里嗷嗷待哺的杜鵑雛鳥喂蟲子,雖然小杜鵑已經比它的養父母大了N倍。而一旦科學家們將它們體內的催乳素水平降下來,這些稱職的父母立馬變了臉,比如老母豬會對自己餓得吱吱叫的小豬崽不管不顧,甚至吃掉它們。
偉大的動物行為學家洛侖茲做過著名的印跡實驗,他證明孵化出來13-16小時的灰雁,可能會把它看到的任何活動物體當作自己的母親。比如,洛侖茲的橡膠水鞋就是小雁最喜歡的“媽媽”之一。著名的紀錄片《鳥的遷徙》中,那些鶴和雁的遷飛特寫鏡頭讓人嘆為觀止,其實科學家和電影工作者正是利用了這種印跡效應,它們人工孵化小鳥,并讓它們認工作人員為媽媽,騙取了鳥兒們的信任。其實人類的嬰兒也有這樣的印跡效應,只不過不是那么依賴“一見傾心”而已,有科學家認為這種識別父母的過程早在子宮里就開始了,胎兒對父母的第一印象是他們的聲音。如果說有誰“認賊作父”,也別怪他,那是印跡效應在作怪。
當動物們進入成年,討生活成了生活幾乎唯一的主題。在這個主題下,許多不同物種的動物結成了看上去充滿了“友誼”的組合。比如許多海豚和鯨經常協同捕魚,非洲草原上的斑馬、長頸鹿、羚羊和疣豬、狒狒也經常互相警戒,每種動物都對別的動物的報警反應非常敏感。仔細觀察之下,這些都印證了“沒有永遠的友誼,只有永遠的利益”那句冷冰冰的話,因為它們都是在互相利用而已。最著名的例子莫過于非洲蜜獾和響蜜鴷,響蜜鴷總是向蜜獾報告蜂巢的位置,看上去是在做向導,其實這種鳥是有企圖的——當蜜獾把蜂巢弄開,朵頤完里面的蜂蜜和蜂蛹,響蜜鴷就可以開飯了,它的食物是蜜獾不感興趣的蜂蠟。
那動物界里有沒有純潔的超越物種的友誼?似乎天真可愛的未成年動物更有可能發展出這種關系。以幾十年如一日在非洲研究黑猩猩聞名的英國老太太珍妮·古多爾,曾經看到未成年的黑猩猩跟狒狒一起玩耍,要知道成年黑猩猩經常襲擊狒狒,甚至殺死小狒狒當點心。其實家養寵物相對來說也不用為了生計發愁,所以很多寵物間也可能擦出友誼的火花。2005年,美國兩位社會學家斯蒂芬·阿爾哲和珍妮·阿爾哲寫過一篇超級友愛的論文,題目叫《一個屋檐下貓狗的堅定友誼》。其實這兩位的本意是研究不同物種動物間的交流問題,他們發現狗和貓是最好的研究對象,因為15%的美國“屋檐”下共同生活著狗和貓。結果出人意料,貓狗根本不是天生的冤家,被調查的家庭里41%的主人宣稱它們的貓狗是好朋友。它們在一起玩耍,互相追逐,甚至睡在一起,科學家發現,的確,貓狗的行為模式大不相同,“語言”也不太通。比如貓不太理解狗狗叼過來它最喜歡的玩具是一種玩耍的邀請,狗也會被突然跳過來的貓嚇一跳。不過它們會逐漸采用彼此可以理解的方式交流,比如互相蹭癢癢,碰鼻子。很多主人觀察到它們的貓和狗形影不離,最有趣的是一只從小跟兩只貓長大的大丹犬,兩只貓顯然已經接納了這個曾經很可愛,但是現在很威猛的大朋友,即便是主人帶大丹去海灘上散步,兩只貓也要全程陪同,雖然貓最恨在濕漉漉的沙灘上行走。
我也曾經親眼目睹兩只八十桿子打不著的動物的奇特關系。那時候我還是小學生,在我家的大院里面一只兔子和一只雞形影不離,它們是這個院子里除了人之外的僅有的“大型脊椎動物”,你想接近其中任何一只,另一只就會對你發起攻擊。這種似乎有點兒荒謬的關系曾經讓我十分困惑。直到上了高中,我養了十年的鸚鵡終老,讓我難過了好些天。這時候我恍然大悟,一只哺乳動物和一只鳥發生感情,就是這個樣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