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你一副手套-中國新傳說
為老情人珍藏的手套最后戴在了老公手上。是什么令意亂情迷的妻子懸崖勒馬?
冬天到了,曾靜敏又想起了那副手套。
曾靜敏的箱子里珍藏著一副黑色的軟皮手套,沒事的時候,她會偷偷拿出來看看。這副手套是她在上大學時買的。那時,她喜歡上了比自己高一屆的張雨原。張雨原是學校的學生會副主席,多才多藝的大帥哥,很多學妹們心中的白馬王子。
曾靜敏和張雨原之間,曾經有一段浪漫的愛情。張雨原就住在本市,他有一輛雅馬哈摩托車,每天很拉風地騎著來上課。伏在他寬闊的后背,風馳電掣去兜風的感覺讓曾靜敏記憶猶新。直到今天,她似乎仍能嗅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煙草味。
可是畢業的時候,他們卻分手了。在大學里,這時候的分手非常普遍,甚至都不需要理由,畢業似乎就是最好的理由。曾靜敏不怪他,畢竟,人都是現實的。盡管聽說分手后不久,張雨原就和市里一位領導的千金談起了戀愛,再不久,就成了市直機關的公務員。
令曾靜敏遺憾的是,她買好了這雙手套,本想要等到冬天天冷的時候送給他。可是夏天的時候,他們就分手了。她把這雙手套珍藏在箱子里,就像珍藏一個夢。
從那個毫無名氣的三流大學畢業后,曾靜敏回到了家鄉的小鎮,在一家事業單位做辦事員。不久她結了婚,丈夫李志寬在一家鄉鎮企業上班。兩人都一樣,工作不累,但收入很低。李志寬不喝酒不抽煙,對曾靜敏很好,每個月那點為數不多的薪水,幾乎是一分不少地上交,日子過得非常平淡。每當看到那雙黑手套的時候,曾靜敏就會覺得生活中少了點什么。
這天,曾靜敏正在把玩黑手套的時候,李志寬走了進來,帶進來一股冷風。曾靜敏下意識地把手套塞在了衣服下面。“今天刮風了,有沒有手套?”李志寬問。李志寬的單位離家很遠,得騎半個小時的摩托車。“沒有,”曾靜敏慌亂地說,“你拿錢去買一副吧。”她拿出了錢包。“不用了,我還有副舊手套,先用著吧。”李志寬說著走了出去。
兩天后,曾靜敏接到了通知,去市里開會,那是她讀大學的地方。出門的時候,鬼使神差般地,她竟帶上了那副手套。
李志寬騎車送她去車站。一路上風很大,躲在李志寬的背后,她仍然能感覺到那股寒意。她發現李志寬戴著一副舊棉手套,手套掉了線,好幾處用膠帶粘著。她想到了口袋里那副黑手套,猶豫了一下,但終究沒有拿出來,心想:等出差回來,就給老公買一副新手套。
經過商場的時候,曾靜敏下車去買一些路上要用的東西。商場的櫥窗里擺著一副漂亮的女用白手套,真皮的,要兩百多塊。每次路過的時候,曾靜敏都忍不住要看一眼。時間很緊,李志寬不停地催促。曾靜敏匆匆買了東西就走,上車的時候,她還忍不住回頭看了看那雙白手套。
讓曾靜敏沒有想到的是,開會的時候,主席臺上作報告的竟然是張雨原。幾年不見,他已經是中層領導了。他顯得更成熟更有風度了,只是眼角多了幾道細細的魚尾紋。曾靜敏百感交集地坐在下面,似乎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她確信張雨原也看見了自己。
會議結束了,曾靜敏走在去公交車站的路上,心中有種莫名的傷感和失落。突然,一輛小車在她身邊停了下來。車門打開,一個人招手示意她上車——竟然是張雨原。猶豫了片刻之后,曾靜敏還是上了車。一路上,兩人只是簡單地寒暄了幾句,似乎有很多話要說,又似乎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張雨原把她帶到了一處僻靜的茶座,要了一個包間。
張雨原給曾靜敏添水,問起她的近況。曾靜敏說還好,張雨原說:“過得好就行,就說我吧,別人都覺得我事業一帆風順,而且前途無量,一定是很開心的了。可是誰又知道我的苦衷?唉,家里那些煩心事,說出來讓人見笑,不說也罷。”張雨原說著,重重地嘆口氣。
曾靜敏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她突然想起了那副手套,便拿了出來:“天冷了,我看你沒戴手套。這個是我以前買了想送給你的,一直沒有機會,今天給你吧,也算了個心愿。”張雨原說:“我現在開汽車,很少戴手套了。”但他還是接過手套,連說謝謝。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張雨原走開去接了電話,回頭對曾靜敏說:“不好意思,我下午還有個會。今天咱們就聊到這兒吧。你可以再坐坐,單我已經買了。”張雨原邊說邊向外走,出門前先探頭看了看,確認無人之后,才跟她揮揮手走了。
曾靜敏忽然覺得有些悲哀,為什么這么小心?難道跟以前的女友喝杯茶就會影響到仕途嗎?
曾靜敏默默地喝完了那杯苦澀的茶。臨走的時候,她突然發現,那副手套還靜靜地躺在座位上。看來張雨原走得匆忙,忘了把它拿走了。曾靜敏拾起手套放回衣袋,坐長途汽車回家。路上天色越來越暗,風一陣緊過一陣,后來竟紛紛揚揚地下起了雪。她開始擔心李志寬,他還要騎車下班的,這種天氣,會不會凍著?她很久沒出過遠門了,這時候才發現,平時雖有種種不如意,其實自己還是離不開那個家的。
快到終點站的時候,她給李志寬打電話,想告訴他,天太冷了,不要來接了,自己搭三輪車回去。可是電話一遍遍地響著,卻無人接聽。他去了哪里呢?曾靜敏擔心起來。
她急急忙忙地趕到家,卻從鄰居那里聽到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李志寬出車禍了,住進了醫院!
李志寬昏睡在醫院的病床上,臉上有摔倒后的擦痕。曾靜敏輕輕地喚他的名字,護士說:“他只是擦傷,問題不大。讓他睡一下吧,可能是累壞了。”護士走后,曾靜敏發現李志寬的雙手露在白被單外。一摸,那手冰涼冰涼的。她突然想起了衣袋里那副手套,就拿出來想給他戴上。
可是,李志寬的手卻因為受傷淤血腫大,根本就戴不進去了!她很后悔,早上怎么就不把手套給他戴上呢?
就在這時,李志寬醒來了。看見妻子,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忙說:“都怪我自己不小心,車撞到樹上了。沒關系的,醫生說沒傷著骨頭,休息幾天就好了。”突然,他看見了那副黑手套,動情地說:“老婆,你給我買手套了啊?你早上走的時候我就在想,你會不會給我買副手套回來,看來我沒猜錯。”
曾靜敏覺得自己的臉有些發燒。正想岔開話題,李志寬卻接著道:“嘿嘿,我也買了一副手套。”說著,變戲法似的從枕頭下抽出了一副手套!曾靜敏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這正是自己喜歡的那副白手套!“你怎么知道我喜歡這副手套,你哪來的錢呀?”曾靜敏疑惑地問道。
李志寬得意地說:“你每次去商場都要看看這副手套,我早就發現了。這段時間單位沒什么活,下班早,我就去開摩的了,開始只是想玩玩,沒想到,半個月下來,還真給我攢夠了錢。”突然間他又難過起來:“唉,今天下午,我想趕快拉了最后一趟就來接你,沒想到卻不小心出了事。這一下,只怕賺的錢還不夠醫藥費了——”
曾靜敏緊緊地把老公的雙手捂在懷里,滾燙的淚水一滴一滴滴在他粗糙的手上。正在這時,她的手機響了。沒想到,電話竟然是張雨原打來的!
張雨原語帶曖昧:“靜敏啊,你今天送我的那副手套,我忘記帶走了。我看這樣吧,你什么時候再來,咱們找個地方好好聊聊。說真的,這么多年,我也過得不幸福,常常想起你——”
曾靜敏平靜地說:“不必了。今天送你手套,只是想了個心愿。現在心愿已了,我也不想再和你見面了。我現在要陪我老公,再見!”說完,她就掛斷了電話。
李志寬問:“誰打來的?”
曾靜敏淡淡一笑:“一個很久以前的朋友。”她俯下身,在李志寬的額頭上吻了一下,動情地說:“老公,等你好了,咱們一個戴白手套,一個戴黑手套,一起去兜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