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里的車站-成長
【一】·
“那時的你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越來越好,就像不知道世界會不會越來越好一樣。”
幾年來,我從一個城市跑到另一個城市,一個人,悲傷、堅(jiān)強(qiáng)、獨(dú)立,不會再傻乎乎地坐在火車上昏睡到醒來丟光物品,不會在迷路時一臉迷茫地東張西望……我們似乎總會在不經(jīng)意間,爆發(fā)性地醒悟,爆發(fā)性地成長。
是的,爆發(fā)性地成長,成長到可以與原來的自己對話,這種感覺很像被無意間扔進(jìn)一列經(jīng)過故鄉(xiāng)的火車。
夜間車廂里明晃晃的光灑在旅客疲憊的臉上,外面漆黑一片,沒有星光。“乘客們,列車已到站。”我望向窗外,站臺人頭攢動,熟悉的地方陌生的臉孔。那時的你不知道去哪兒,亦分不清東西南北,你迷茫地在這個站臺外面轉(zhuǎn)悠著,心慌,心涼。
幾年了,你被我遺忘在時光的角落里。此時車過故鄉(xiāng),你對我微笑。故鄉(xiāng)站,是我回不去的青春站,曾相聚過的朋友,都潦草散場,不知道他們變成了什么模樣。
你坐在時間交錯的列車?yán)铮恢挥X被推著走,過了一站又一站,直到今天,車過故鄉(xiāng),我才又一次看見青春站里你的模樣。虛幻的時空里,你帶著我一起回憶往事。
【二】·
“就是在這個站臺,你明白了只有把逃不掉的事做好,才有資格去做想做的事。”
高中迷茫期,你連續(xù)幾天都把第一節(jié)課睡過去,班主任發(fā)現(xiàn)了你的頹廢,于是,你一次次地挨訓(xùn),一次次地賭氣。你說你想走,想離開,讓他們滿世界瘋狂地找你。你躲起來,想象著他們自責(zé)與無奈的神情。
你翹課來到這個火車站,可是站在檢票口,你所有的激情和任性都變成了恐懼與無助。就是在這個站臺,你明白了只有把逃不掉的事做好,才有資格去做想做的事。
你一路哽咽著跑進(jìn)教室,在大家疑惑的目光中號啕大哭,周圍的同學(xué)都被你嚇壞了。老師溫和地安慰你,和你談心,你突然明白,他們管你,不只是出于無奈,還出于愛。
你看看你,這么任性。看看我現(xiàn)在的生活,這就是你夢寐以求的自由。也許我們羨慕彼此,但我們都有自己要走的路。現(xiàn)在的我也很憧憬未來,就像你憧憬我的現(xiàn)在一樣。幾年后,你成為我,我又成為另一個人。
【三】·
“十八歲,青澀與隱晦,徘徊著,好在那個時候你選擇了什么都不懂。”
還有幾分鐘火車就要開走了。你低頭沉默。看得出來,你有隱藏得很深的東西不敢說出來。你抬頭看著我的長發(fā),滿眼羨慕。
那是你的孤單心事,一段你以為永遠(yuǎn)也走不出的心事。你說就算是執(zhí)迷你也不后悔,你說就算是深陷其中你也不顧一切。“剪影的你輪廓太好看,凝住眼淚才敢細(xì)看。”你一遍遍地聽王菲的《約定》,其實(shí)他不知道,你亦不敢說出口。
可其他女孩子和他談笑時,你又躲在了一旁,他主動跟你說話你也不理會,他偷偷地遞給你一張紙條,上面寫著:你是不是討厭我啊?你緊張得滿手是汗,依舊沉默著做題。你在日記里哭訴:我想和你說話,我不討厭你。
“生命在故意和我周旋/給你一個難忘的瞬間/卻不能讓他繼續(xù)永遠(yuǎn)/那天你走出我的視線/再也沒有出現(xiàn)。”你作繭自縛,你獨(dú)自忍受,等你明白過來時,他再也沒有出現(xiàn)。
【四】·
“你真的清楚地記得,自己是在哪個夏天成熟,變成大人的嗎?”
時間不多了,你跟我說了這么多,攪亂了我的頭緒。你說過的絕望到最后都變成了希望,很多事都過去了,也有很多事都開始了,你的出走也只是一句氣話。
記得那一天,你渴望獨(dú)自走天涯,如今我坐在火車?yán)锴巴肴サ牡胤剑挥浀媚且惶欤闫诖约翰挥迷贋榍啻旱默嵤聽拷O,如今我學(xué)會了理智與獨(dú)立;記得那一天,你自言自語說要做自己想做的事,如今我抓著夢想的尾巴不放松;記得那一天……
火車開走了,它還要趕往下一站。你微笑著向我說再見。原本看似毫無意義的時間刻度,成了成長的分界線。
火車在急速地前進(jìn),我也在飛速地接近未來。我前赴,你后繼,不離不棄,你以我為傲,我也愿長成你期待的樣子。時間游走,不論我長多大,只要我回到舊時的原點(diǎn),只要我經(jīng)過這個站臺,我就會看見你的身影,你年輕的模樣:短發(fā),頑皮的臉,任性的表情。
你追著火車問我是誰,傻瓜,我就是你啊,長大之后的你。
親愛的,你就是我青春的模樣。年華似水,匆匆一瞥,我又啟程,把你永遠(yuǎn)留在了青春的那一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