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貴的心-生活
去砣嘰島看神仙洞,回來的時候路過一片海岸,猛然見一叢叢金黃色的雛菊拗著頭迎接著日光,碧綠的葉子拉起手隨風(fēng)搖擺。那時的第一感覺是“驚艷”,其次是“高貴”。這個小島僅是長山列島32個島中的一個,平時少有人過往,沒有小屋,沒有人煙,只有遠處幾桿可供發(fā)電的風(fēng)機嗚嗚地轉(zhuǎn)動著。然而,誰能阻止這些花兒的開放呢?這些不起眼的花兒,這些沒被賦予“花語”的花兒。
高貴是一種內(nèi)在吧,類似于骨氣。上蒼造物時首先賦予了它以“高貴”,而不是“富貴”。富貴是以物質(zhì)做基礎(chǔ)的,高貴是以心識為基礎(chǔ)的。蘇東坡那首“缺月掛疏桐,漏斷人初靜,誰見幽人獨往來,縹緲孤鴻影……揀盡寒枝不肯棲,寂寞沙洲冷”是出了名的高貴的代名詞。深深的夜,人們都睡了,而那只飛鴻并沒有因為形單影只去投奔暖暖的巢窠,而是依舊在挑在揀,最后,安臥在月光凜然冷冷的沙汀上。
高貴的必要前提是孤獨。很難說,湊熱鬧游走于燈紅酒綠的人是“高貴”的。因為諸多的精力投之于生活、生計,難以悉心打磨照鑒自己的心靈,久而久之,就被外在同化了。這種“俗”往往會相伴而生,且極具傳染性。攀比炫耀是這種“俗”的產(chǎn)品,追名逐利更是它的終極目的。
孤獨益于自省。任何心靈的事業(yè)必和孤獨有關(guān)。史鐵生終生與文字為伴,寫下大量散文小說,而其鮮走出那扇小小的家門,除非他病倒住院了。杜拉斯說:“一個人,才能有所收獲。”雖有些絕對,卻有相對的孤獨的道理。據(jù)說村上春樹很少參加文學(xué)類聚會,閑余的時間不如用來鍛煉身體。他的作品,隱隱地透著一種“孤獨的清高”。而我認識的一位女詩人自比為小鼴鼠,疏于俗常事務(wù)的交際,僅僅在生活必須時才走出那個大大的“壁櫥”。
孤獨不是自閉,這是首先需要區(qū)分的。身雖孤獨,卻“運籌帷幄”,胸懷海闊長天,世間一切都難逃一雙慧眼。
僅僅孤獨不一定產(chǎn)生高貴,除了與個人性情有關(guān),很奇妙地,有時也與整個社會風(fēng)氣相關(guān)。古人常懷一顆雅致的心,或折柳相贈,或?qū)υ乱髡b,或泛舟碧漓,或曲水流觴。連烏臺詩案的始作俑者舒亶也留下了“故人早晚上高臺,贈我江南春色一枝梅”的佳句。不論正面反面,人人以一顆細致的心,或詩或詞來抒發(fā)心情,慨嘆人生??上?,那個時代早已遠去。
“貴”,本身的含義即難以企及,太易達到的東西往往是普遍的。這也要求我們,在這個特別紛繁喧雜的社會,避開那些人云亦云觥籌交錯的圈套,靜下心來面壁而坐。古人的“吾日三省吾身”同樣適用于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