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2003年。

我還沒從考上高中的喜悅中緩過來，就被一次午后欺凌震蒙了。

那是一所區重點高中，全住宿制管理。我和我的發小，很幸運的分到了一個班，還成了同桌。

同桌人緣極好，在學校才幾個月就和所有人打成一片。一天中午，我們正在教室午休，教室的門被猛地踹開，兩個身體極其壯碩的人闖了進來。

他們一來到教室，就各自抄起門后的一個簸箕就朝第一排的揮去，瞬間，慘叫一片。都是剛升上高中的生瓜蛋子，誰見過這陣仗。沒有一個人敢還手。

我抬起頭，迷迷糊糊地聞到了一股很濃的酒味，嚷了了一句：“干什么你們!”就被發小拍了一下胸口制止了。

“睡覺。”我正不明所以的時候，那兩個人朝我們走了過來，我發小當即站起來，說：“楊兵你倆這是干什么?”

“你在這個班?”那個黑黑的，叫楊兵的人停下了敲打，沖我發小笑了笑，踩著我的桌子和另一個人跑了出去。

后來，我才知道，他們兩個是高三體育隊的，因為打架被學校開除了，那次打人是來報復學校。

雖然他們最后被警察抓了，但很快放了出來。而我的發小，也因為及時阻止了他倆的暴行，而成為了全班的偶像。

那件事情之后，我特別崇拜他，希望變成和他一樣的人，覺得特威風，特有面子。但他一直拒絕我“混”學校。

轉眼間到了高二，有一天上晚自習，發小不見了，聽同學說他去幫別人“平事”去了。

晚自習還沒上完，兩個警察跟隨班主任來到教室，說是發小在群毆一個外校學生的時候，用磚頭把人拍死了。

我當時就懵了，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宿舍。那時也沒有手機，我想找他都找不到。

過了幾天，聽班主任說，發小跟著他爸去派出所自首了。

后來，我才知道當時打架的人很多，那個被他拍死的學生已經跑了，所有人都沒追，只有他去了。一磚，后腦勺，斃命。

發生那件事之后，混學校的人一下子少了許多。我曾求爸爸讓我去看看他，但都被拒絕了。

那件事顛覆了我的三觀，我甚至連黑幫電影都不看了。

他因未成年，賠了一套房子的錢加上十二年的青春。

后來我搬家了，再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是在一個燒烤攤上。

他很仔細的烤著肉串，說話小聲小氣的，頭發也有些禿頂了。

那天我們說了很多，卻不曾提起一件往事。臨走時，我把朋友身上的錢都要了過來，趁他不注意塞進了他的木炭箱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