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是灰灰蒙蒙一片。 此景太讓我失望，不明亮，又不黯淡，是種不三不四的白。天上見不得太陽，被云層封得結實，甚至連云層也找不見。沒有深淺遠近的間隙，也沒有哪里亮，哪里暗，更別說美感，大地脫離了天空的輝映，全不曉得身在哪里，留給人一番郁郁寡歡的心境，似乎那天空活生生壓低到頭頂。 身邊真真實實有了霧霾。這個曾折磨了北方人多少個日夜的東西，是怎樣的跋涉，怎樣的來到風和日麗的水鄉？怎么的吞走了明亮的陽光和婉約的月亮！

亂鴉密密地聚在老屋的房頂上，有的撲拉的向上跳起兩尺半，隨即便束翅落下，不愿再飛，也都郁郁地停駐，一排一排，黑得壓抑。 以往的晴日，放學到家，我總是剝一個嫩紅的橘子，佇立在窗前，看著圓盤一般的夕陽，散發著柔和的光，從天際輕輕地滑下去。當下卻看不見了，什么也沒有。連半空里盤旋的鴿子也不大清晰，高樓則隱隱約約看到幾棟，遠一點便只剩下淡淡的輪廓，再遠一點就什么也沒有了。頓時感到迷惘得很，也懊喪得很，連窗臺上蔥郁的蘆薈，這時也綠得病態，全沒有精神。 科學家說霧霾有毒，這我不懂，也不敢斷言對錯，但是不適意卻是真切的。

說霾是霧吧，不像，缺少了它的滋潤；說就是普通的陰天吧，也不是，陰天怎會這樣的隱隱約約，塵埃滿目呢？ 在這一個矮矮的天下，郁郁的亂鴉旁，低低的屋檐下，冷冷的霧霾包圍中，想起漸已少見的冬日，心里空落落的，突然滋生出深深的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