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同甘共苦赴革命　嬉笑怒罵成文章

——毛澤東與周恩來的詩才

周恩來：1898—1976年，字翔宇，曾用名飛飛、伍豪等。原籍浙江紹興。1921年加入中國共產黨。1922年和趙世炎等組織旅歐中國少年共產黨，任中國社會主義青年團旅歐總支部書記。1924年秋回國，國共合作期間任廣東黃埔軍校政治部主任等要職。1927年3月，領導上海工人第三次武裝起義，同年5月中共五大上當選中央委員、中央政治局委員。7月任中共中央政治局臨時常務委員會委員。8月1日和賀龍、葉挺、朱德、劉伯承等在江西南昌領導武裝起義，任中共前敵委員會書記。1928年中共六屆一中全會上當選為中央政治局常務委員，后任中央組織部長、中央軍委書記。1931年12月，到中央革命根據地，先后任中共蘇區中央局書記等。1933年春，和朱德一起領導和指揮紅軍戰勝國民黨軍隊的第四次“圍剿”。1934年10月參加長征。1935年1月在遵義會議上堅決支持毛澤東的正確主張，為確立毛澤東在全黨的領導地位起了十分重要的作用。遵義會議后，繼續被選為中央主要軍事領導人。抗日戰爭時期，代表中共長期在重慶及國民黨控制的其他地區做統一戰線工作。1945年在中共七屆一中全會上當選中央政治局委員、中央書記處書記。1946年后，任中共中央軍委副主席兼總參謀長，協助毛澤東組織和指揮解放戰爭，同時領導國民黨統治區的革命運動。新中國成立后，一直任政府總理，擔負著處理黨和國家日常工作的繁重任務。主要著作收入《周恩來選集》。

1．千古奇冤悼烈士　一葉江南心神往

1941年1月，蔣介石悍然發動了震驚中外的皖南事變，國民黨八萬余人對奉命北移的新四軍九千余人進行包圍襲擊，新四軍除兩千余人突圍外，大部壯烈犧牲。軍長葉挺在談判中被國民黨無理扣押，副軍長項英在突圍中犧牲。

1月17日，蔣介石污蔑新四軍為“叛軍”，宣布撤銷新四軍番號，并將葉挺交軍事法庭審判。為了揭露國民黨的陰謀，將皖南事變的真相大白于天下，周恩來在國民黨統治中心重慶進行了勇敢機智的斗爭，義憤填膺地為死難烈士題寫了“為江南死國難者志哀”的題詞，并奮筆疾書四字詩一首：

千古奇冤，江南一葉；

同室操戈，相煎何急！

詩和題詞于1月18日在《新華日報》上和廣大讀者見面了，短短十六字，字字千鈞，將新四軍的“千古奇冤”和國民黨制造“同室操戈”的悲劇公布于世人，巧妙地戰勝了國民黨的新聞封鎖。

周恩來手跡

2月1日，葉劍英離開重慶，于2日回到延安。葉劍英向毛澤東詳細匯報了皖南事變前后的情況，同時，帶來了周恩來給黨中央和毛澤東的信以及載有周恩來題詞和詩的報紙、鄧穎超送給毛澤東的照片。毛澤東立即以高度贊揚和無比欣賞的筆觸給周恩來致電：“收到來示，欣慰之至，報紙題字亦看到，為之神往。”

這其中的“報紙題字”就是說的周恩來的四句詩，如今它已是享譽中外的千古名篇。“為之神往”更是毛澤東對這十六個字的最高評價。

2．橘子洲舟行洲不行　天心閣鴿飛閣未飛

1960年5月18日，毛澤東和周恩來等人在長沙視察，工作之余，毛澤東邀周恩來同車前往長沙各處游覽。

故地重游，毛澤東感慨萬端，興奮之情溢于言表。一路上，毛澤東向周恩來談起早年在長沙學習、斗爭的崢嶸歲月。在湘江岸邊散步的時候，但見橘子洲旁的江面上，百舸爭流，白帆點點，毛澤東逸興偶發，面對眼前的一派大好風光，在難得的半日閑中，隨口吟出一上聯：

橘子洲，洲旁舟，舟行洲不行；

天心閣

隨即，他風趣地對身邊的周恩來說：“恩來，我一時江郎才盡了，請你來個錦上添花如何？”

周恩來略微沉吟了一下，并沒有立即對出下聯。隨后，他們又一同去天心閣游覽。此時，正好一群鴿子被他們驚起，從天心閣中飛出。周恩來遂高聲對出下聯：

天心閣，閣中鴿，鴿飛閣未飛。

毛澤東聽后，連聲稱贊：“妙！妙！真是妙極了。”兩位偉人在此聯中表現出的這種默契的配合，正是他們在日常工作、學習和斗爭中默契配合、心照不宣的寫照。

3．書贈恩來《滿江紅》　笑看主席《念奴嬌》

1962年下半年，郭沫若填寫了一首《滿江紅》，刊載于1963年1月1日的《光明日報》上，題為“領袖頌”，副標題為“一九六三年元旦書懷”：

滄海橫流，方顯出英雄本色。人六億，加強團結，堅持原則。天垮下來擎得起，世披靡矣扶之直。聽雄雞一唱遍寰中，東方白。

太陽出，冰山滴；真金在，豈銷鑠？有雄文四卷，為民立極。桀犬吠堯堪笑止，泥牛入海無消息。迎東風革命展紅旗，乾坤赤。

毛澤東讀過這首詞之后，為詩詞中的革命情懷所感染，于1963年1月9日寫下了《滿江紅·和郭沫若同志》。詞寫好之后，毛澤東首先想到的是周恩來，他凝神靜思，筆走龍蛇，抄下這首詞，并在詞后署“書贈恩來同志，一九六三年一月九日”，還寫信告之：“郭詞見一月一日光明日報。”信寫好后于當晚用信封裝好，派人“送交周總理”。這份毛澤東的手書一直由鄧穎超珍藏著，成為珍貴的革命文物。毛澤東逝世后，鄧穎超將它獻給了黨中央。

毛澤東手跡《滿江紅·和郭沫若同志》

當時，是國際上反華浪潮正高的時候，毛澤東和周恩來等革命家以無所畏懼的革命姿態，對國際的反華勢力進行了堅決的斗爭。毛澤東以此詞書贈周恩來，不僅是交流思想，也是相互激勵，同仇敵愾，是增進彼此革命感情的一種表現。一首詞，表達了三位偉人之間的深厚友誼和浪漫豪情。

1975年底，深受癌癥病痛折磨的周恩來已經到了生命的最后時刻。1976年元旦，毛澤東的兩首詞《水調歌頭·重上井岡山》和《念奴嬌·鳥兒問答》公開發表，周恩來馬上讓工作人員找來登載兩首詞的報紙，他不顧身體的疼痛，滿懷著激動的心情聽工作人員的誦讀，當讀到“不須放屁，試看天地翻覆”時，他抑制不住自己的激情，發出爽朗的笑聲，洋溢著革命樂觀主義的豪情。根據周恩來的意愿，毛澤東的這兩首光輝詞篇一直放在他的枕下，伴隨他走完了生命的最后歷程。表達了周恩來對毛澤東的至忠至誠，表現了周恩來對毛澤東詩詞的欣賞。

4．題聯斥林彪　妙語答恩來

毛澤東對林彪的野心早有洞察，并且已經有所預防。早在林彪覆滅前夕，毛澤東在報紙上看到林彪于“五一”節用毛筆題寫的“偉大的導師，偉大的領袖，偉大的統帥，偉大的舵手毛主席萬歲！萬歲！萬萬歲”時，他就不滿地說：“誰封我四個官啊？”毛澤東說：“什么永遠健康，難道還有不死的人嗎？”毛澤東語重心長地說：“你們不要宣傳這些，要講馬克思主義萬歲！講馬列主義萬歲。不要宣傳個人，否則將來要吃大虧。”在中共九屆二中全會上，毛澤東對林彪、陳伯達一伙的唯心主義先驗論和英雄創造歷史的謬論，進行了嚴肅的批判。

林彪覆滅前，周恩來將林彪的情況秘密地向毛澤東做出書面匯報。毛澤東閱后，沉思良久，隨將四句話寫在一把白色絲綢折扇上，即叫警衛員將扇送給周恩來。上邊寫道：

各求各志，各行各路；

離凡離圣，離因離果。

周恩來一看，明白了毛澤東的態度。這四句恰是一副聯語。

在這副聯語中，毛澤東用最為簡練的語言，針對林彪的倒行逆施，指出誰背離人民的意志，誰站在人民的對立面，誰背叛黨中央，絕不會有什么好下場。“各求各志”就是說各人有各人的追求，“各行各路”就是說各走各的路，你走你的獨木橋，我走我的陽關道，闡釋了人各有志，不可強求的哲理；“離凡離圣”就是指脫離群眾，脫離黨的領導，“離因離果”就是說背離了黨和群眾，一切都毫無結果。毛澤東早已經預測到了林彪的下場，所以，當林彪倉皇出逃時，雖然飛機仍在我射程之內，毛澤東卻說：“不要打，天要下雨，娘要改嫁，由他去吧。”最終，林彪的一切追求，果然如毛澤東所說，“離因離果”。

毛澤東運用這種四字一句形式的聯語，題于扇面，回答周恩來，使話語顯得干脆、利索，既明白而又耐人尋味。全聯寥寥數語，明白如話，深含哲理，顯現毛澤東筆底功力。這短短四句，是對林彪反黨集團最嚴重的警告和譴責，也是對林彪集團終將失敗的科學預見。同時，它也蘊涵了毛澤東內心諸多的苦衷和無奈，以此寫給周恩來，表達了彼此的信任、配合和支持。

5．氣魄雄偉　詩意盎然

周恩來在很多講話中對毛澤東的詩詞都給予了極高的評價，并且憑借同毛澤東的特殊感情，對詩詞的理解常常會得到毛澤東的真傳，在很多場合對詩詞進行過講解。

周恩來在談到《蝶戀花·答李淑一》時曾深情地說：“《蝶戀花·答李淑一》是偉大領袖毛主席光輝的作品，表達了毛主席緬懷革命先烈，熱情歌頌革命先烈的奮斗犧牲精神，受到廣大人民的喜愛。前赴后繼的革命力量已經把舊世界打得落花流水，建立了偉大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先烈們的英靈也得到了慰藉，同我們一起灑著激動的淚花，歡慶人民革命的勝利。毛主席的現實主義和革命的浪漫主義相結合的創作方法，在這首詞中運用得非常好。”

“對我們的革命先烈寄予如此崇高的懷念之情，沒有比這首詞更深切、更激昂慷慨，因此也就更動人心弦的了。‘淚飛頓作傾盆雨’，是嫦娥之淚？是吳剛之淚？還是作者之淚？是普天下革命人民灑下的傾盆熱淚。只有革命的現實主義和革命的浪漫主義相結合，文學藝術才能達到像這樣高的境界。”

1961年6月19日，周恩來在文藝工作座談會和故事片創作會議上發表了重要講話，在談到詩詞創作時，他說：“我們的領導人中，陳毅同志喜歡寫詩，寫得很快，是多產作家，是捷才。毛主席則不同，他要孕育得很成熟才寫出來，寫得較少，而氣魄雄偉、詩意盎然。”

毛澤東和周恩來早在1926年就相識了，當時毛澤東主持廣東農民運動講習所，在講授軍事課程的過程中，二人已經有過深交。從1926年到1976年，他們在一起配合，共同走過了整整半個世紀。國共合作、粉碎“圍剿”、遵義會議、長征途中、重慶談判、轉戰陜北、解放戰爭、開國歲月，他們始終是中國革命和建設的中流砥柱，是中國人民心中的兩顆巨星。他們是革命的戰友，也是革命的詩友。

用尼克松的話說：“周恩來和毛澤東的詩才，在偉大的領袖中也是不常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