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走-成長視窗
與友三人行,共赴一漁村。華燈初上,我們暫且遠離那個無限熱鬧著的車水馬龍流線圖,躲避那些程序化的臉譜和言語。晚餐,點幾碟沒有人工催熟的蔬果,聊一些不經世俗包裝的心事。不必推杯換盞,不必客套計較。朋友的意義,從來不論得意與失意。
友說起來,前些天,聽聞一道青魚的制作良方,先烤后燒,味道上乘。心一想,便覺美味。于是驅車大半個城,買來兩條最新鮮的青魚,按方烹制,果然,味美心喜。
且道,活著的過程,樂趣正在于那苦苦的探尋。糾結奔波,甚至折磨掙扎,卻美不勝收。因為,比起直接點食一道美味、省略過程的品味而言,尋覓與嘗試,奔波與辛苦,更與美的本質同在。
世間許多事,無不如此。彎路,更靠近世界的真實。為了少一份茫然,我們必須也只能去走更多的彎路甚至苦路,以此本色著,我們出發時懷揣的夢想。
我們從美食說到美圖,從故事說到故鄉。友說起另外一件事——少時,穿著母親縫制的棉布鞋,奔跑頑皮。至中學,忽然愛美,怎么都不肯穿著這樣一份老舊。大學畢業、工作,到后來憑借自己的才華,做了一家大公司的高管。一個星期天的陽光里,踩著名品鞋子散步時,忽然想起媽媽縫制的布鞋,忽然想家。立刻長途跋涉,驅車回鄉,對老媽說:“你給我縫制的鞋子,還在嗎?”媽找出那些完好保管著的老布鞋,笑著說:“你不是嫌土氣嗎,怎么忽然想起這么舊的鞋來了?”孩子鼻子一酸。那時不懂的,甚至最看不上的,在后來,都成了最美。此時,鞋子已不再是鞋子,是與歲月的一絲連線。
媽媽是老家,媽媽縫制的鞋子,是游子想家的路途。這路途的兩岸,一面是闖蕩時的豪情,一面是回歸時的深情。中點與終點,都是家。
需要時間,慢慢地走,看著一雙時間的鞋子,如何在人間大漠里變舊變老,老得醇厚又悠長,物是人不非。
聊到深處,酒未至,心已醉。起身,待返,忽覺眼熟。原來,這個地方曾到過。也是初夏,也是黃昏。只是那時,只為著一道叫做“媽媽菜餅”的招牌而至,卻未記住一個漁村安靜恬淡的容顏與氣質。
卻原來,很多時候我們只是急著趕路,卻忘了看看路邊風景。
拍兩張照片,為記憶翻新,記下與過往的相約。
不必急于奔赴前方,執意此刻的路途就夠好。明天,會想念今天的鞋子與彎路;今天,會有落下的底片與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