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功利色彩的友誼-友情故事
我有一群車友。
不要以為我要說的是如何駕著“私家寶馬”以車會友的事,我一個小小的工薪族,就算買得起馬暫時還配不起鞍,每個月養車的費用會讓我衣食無著的,所以我要說的不過是單位通勤車上的一班朋友。
通勤車在很多跟得上改革大潮的單位里已經隨著興利除弊被毅然取消了,在我們這所高校還僥幸留存。同樣因為計劃經濟年代遺留的問題,坐通勤車上下班的人90%是女同胞,都怪當年分配住房是各單位男職工的獨享福利。
我的車友差不多都是我的老大姐,年齡至少也比我大八九歲,我明顯有著比她們更水靈的皮膚和更苗條的腰身,不過她們也是看著我由當年未婚的女孩子一步步變成了如今的孩子媽媽。時不時還有人對我說:“你女兒真的5歲了?我還記得你當年挺著大肚子的樣子呢。”我也記得,因為那時,總是有人為我留座位或者硬是把我按在她的座位上,總是有人幫我提單位分的諸如豆油、蘋果之類的重物,總是有人不厭其煩地幫我從肚子和肚臍的形狀分析未出世胎兒的性別……
我的車友們是有著各種各樣不同身分、不同職務、不同職稱的人,上到教授、處長,中到普通教師、實驗員,下到食堂服務員、辦公樓清掃員。當大家離開了工作崗位坐在同一輛回家的車上,拋棄掉社會身份只剩下自然身份時,這些人是多么的相同。在我眼里,她們就是普普通通等待著回家的女人,別人的妻子,別人的母親,抑或別人的女兒,只不過是比我有著更多生活閱歷,有著更重生活負擔的一群女人而已。
擠在這群嘰嘰喳喳的家庭主婦堆里,嘴里議論著的無非是哪里又有了新品上市的衣服或物美價廉的食物,誰的頭發燙了新發式,哪道菜的最新做法,今天早市的菜價,哪個小學校附近有補習班等等這些瑣碎的、雞毛蒜皮的小事。雖然這是些生活底蘊的東西,看起來無足輕重登不得大雅之堂,但在辦公室里坐久了,高貴的女人氣演繹煩了,到通勤車上徹底放松一下,偏偏可以獲得意想不到的快樂。快樂其實是很簡單的東西,只要你不是指望和車友們探討文學和哲學思想,也不是期盼從她們中間找到一個知音,忘記自己是個碩士學位的擁有者,別樣的友誼唾手可得。這里沒有人因為你嘴里的家長里短笑話你庸俗。其實高貴和庸俗何嘗不是一個完整的女人不可或缺的不同側面呢。
我不怕在我的車友面前露怯,我生活上的低能她們是熟知的。人有所短必有所長,我面對生活不知所措時,她們卻游刃有余,對她們身上我所不具備的能力我只不過是真誠地贊美了幾句,她們卻回報給我很多——我每日午餐的佐餐泡菜是車友“友情提供”的,且不說她要為了我們愛吃這口兒的人多費多少工多買多少菜,只看她每日為我們分裝好那一個一個的小袋子,這位孩子媽媽至少也要放棄溫暖的被窩早起10分鐘。我款式新穎的毛線帽子毛線圍巾是車友“友情代織”的,別人羨慕得眼睛發紅,其實我只是嘴巴甜甜地叫了兩聲“姐姐”而已;更有別人看不見的我女兒的毛背心、小手套也是車友們的作品呢。她們對我這個笨拙懶惰的妹妹實在比男人對我更寬容,說“年輕人管孩子辛苦,不會就不會吧,缺什么說話!”天知道她們為此多熬了多少夜,多加了幾個班。可能只有女人最知道女人撫育孩子的艱辛,所以女人給予女人的幫助才最無私吧。
人人都喜歡做小孩子,做小孩子的最大好處就是可以真情流露無需顧忌太多。在我的車友姐姐們面前我身心放松,常常有了回歸孩童的感覺。有時受了委屈,心里不高興,上了通勤車自然沒精打采。到底是女人,一個個眼睛尖著呢,一句“姐姐兜里有冰淇淋”肯定讓我綻開笑臉。真的,這么多年來,坐在回家的車上像個餓狼,也不知吃了多少車友們本來要買回去給自己孩子吃的好東西。要是再多嘴把事情的原委和她們中的某位嘮叨嘮叨,她們的主意有時真不賴,到底姜是老的辣;就算只是給我吃顆寬心丸也好啊,想一想,父母年紀大了,孩子還小,朋友都各自忙著,同事各懷心機,有時悶在心里的事不知道對誰說,有了車友們,真讓我多了一個傾訴的渠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