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代愛情-親情故事
八月的那個中午,窗外的檐雨有節(jié)奏地滴著,清脆而憂郁,如同雯講給我聽的那個故事。
我和雯生活在同一座小縣城,之前卻無緣相識;倒是現(xiàn)在,在這座擁有幾百萬人口的春城,我們相識了,因為航。雯和我的好朋友航在世博會之際來到昆明,孤男寡女的,我用尋常的目光猜測,他們是一對戀人。雯看上去很愛說話,并且很認真。但透過她的眼鏡,我察覺她眼里隱藏著一絲不易捉摸的憂郁。因為是朋友的朋友,所以沒過多久,我們就熟了。
那天中午,航有事出去了,我和雯在北站一個小旅館的房間里閑侃。雯說,我們喝茶去。我覺得航不在,我和她出去不大好,推辭著;但經(jīng)不住她的固執(zhí)的邀請,只好去了。
小雨稀稀疏疏地下著,有點涼,但不冷。我們走進了小旅館對面不遠的茶樓。在有屏風隔著的茶間里,我們坐了下來。這里很安靜,透過藍色的玻璃窗朝外望去,城市一片朦朧。我推開窗,檐雨的聲音很有節(jié)奏地響在下邊的街面上,如同有人在私語。
我們喝著茶,嗑著瓜子,聊著閑話。有音樂輕輕地響了起來,是《雨滴》。內(nèi)心如同被細雨打濕著,我們一時沒有說話。雯看著窗外,一動不動,像失戀的木偶。
我說,你是不是有心事?
雯扭過頭來,看著面前的茶杯,目光沉沉的,仿佛跌進了過去的時空。她說,航是不是什么時都對你說?
我笑了笑,說,不一定,比如你們的事。
她說,我們沒有故事。
雯的眼睛里的憂郁更加深沉了,她說,你愿意聽一個故事嗎?我的故事。
我知道,雯是要告訴我一些事了,雖然,現(xiàn)在我還不知道她為什么要跟我說。
我說,你說吧,我聽。
于是,在這個憂郁的城市里,在憂郁的雨聲和憂郁的音樂聲中,我聆聽了一個憂郁的女孩講述了一個憂郁的故事。
我的老家在四川,爸爸六十年代到了云南,在現(xiàn)在我們生活的那個小縣城里教書,永遠定居了下來。我的媽媽從前在新疆工作,不知什么原因他們結(jié)合了。我出生在新疆,我的幼年是在新疆度過的,因此我既是云南人,又是新疆人和四川人。童年生活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什么印象了,只有從初一到現(xiàn)在的一切都記得清清楚楚。
剛上初中時,我的姨娘家的兒子阿凱從四川轉(zhuǎn)到我們學(xué)校讀高一,就住在我們家。我唯一的姐姐已經(jīng)到東北讀大學(xué)去了,在家里沒人跟我玩,很孤獨。因此家里添了一個表哥,我心里很高興。表哥個子高高的,臉上輪廓分明,很帥氣,有點像電影里的那個高倉健。他對我特別好,他雖然是姨娘的獨生兒子,在家里嬌慣得不得了,在我們家里,對我卻是百依百順。淘氣的時候,我要他喂我飯,在我頭發(fā)扎蝴蝶結(jié),給我畫像,幫我揍坐在我后面扯我頭發(fā)的男生,他都依我。那時候我還小,爸爸媽媽看我們?nèi)绱艘茫睦镆埠芨吲d,星期天常常讓我們出去玩。
你知道,我們那個小縣城地方狹窄,四周的山很高,沒有什么好玩的,但我們還是玩得很開心。風和日麗的日子,我們到山頂上放風箏、網(wǎng)蝴蝶、捉迷藏。表哥常常摘野花來扎成一個漂亮的花環(huán),戴在我頭上,牽著我轉(zhuǎn)啊,轉(zhuǎn)啊,說我像個小新娘。我好興奮啊,吊著他的脖子,要他背我“回娘家”去。表哥真的背起我,如飛般跑著,我伏在他的背上,愜意地閉上眼睛,感覺就像舒適地躺在藍天白云里的風箏上。
表哥幾乎什么事都依我,就是在學(xué)習上從不由我耍小性子。有一次我要他給我寫家庭作業(yè),他不肯,說他幫我寫了我還是不懂。我說你不給我寫我從此就不理你了,他說如果我再叫他給我寫作業(yè)他從此就不理我了,說著就坐得離我遠遠的,做出不理我的樣子。我再不敢叫他給我寫了。
我說這些婆婆媽媽的事,你有興趣聽嗎?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