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飲茶粵海初相識　聚首頤園同觀魚

——毛澤東與柳亞子的“詩人興會”

柳亞子：1886—1958年，江蘇吳江人。1907年和陳去病、高天梅發起組織中國近代第一個革命文學團體南社。1923年12月加入國民黨，國民黨第二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當選中央監察委員，1926年5月與毛澤東在廣州首次會晤，結為好友。皖南事變后與宋慶齡、何香凝、彭澤民聯合發表宣言，強烈要求撤銷“剿共”部署，堅持實行聯共抗日。1947年10月，應何香凝、李濟深密招，由上海再赴香港，參與組織中國國民黨革命委員會的成立，當選中央監察委員會主席。新中國成立后，當選中央人民政府委員兼政務院文化教育委員會委員。此后，歷任華東行政委員會副主席、中央文史館副館長等職。1954年，出席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第一次全體會議。有《柳亞子詩詞選》行世。

1．廣州品茗潤芝論政　上海反蔣亞子賦詩

柳亞子是毛澤東與其詩詞唱和最多的一位詩友。

毛澤東和柳亞子是在1926年相識的。1926年5月，國民黨在廣州召開二屆二中全會，會上，毛澤東以宣傳部代理部長的名義報告三個多月來宣傳部的工作。會上毛澤東針對蔣介石排斥共產黨的行徑，對陳獨秀的右傾機會主義都進行了嚴詞駁斥，得到柳亞子和何香凝等人的大力支持。毛澤東在會議上當選國民黨中央候補委員，代理中央宣傳部部長，柳亞子當選國民黨中央監察委員會委員。會議期間，由于共同的政治見解使毛澤東和柳亞子走到了一起。他們一起品茗，一起論政，一起吟詩，成為無話不談的摯交。

柳亞子對毛澤東的德才非常欣賞、感佩，當下為毛澤東賦詩一首：

孔佛耶回付一嗤，空言濟世總非宜。

能持正義融科學，獨拜彌天馬克思。

詩句對毛澤東堅定的馬克思主義信念予以了充分肯定，這對于一個民主革命的國民黨員來說是難能可貴的。

毛澤東給柳亞子的信手跡

會議期間，柳亞子對蔣介石提出的“整理黨務案”仍不放心，因為柳亞子對蔣介石的底細還是比較了解的，蔣介石極為善變，忽而革命，忽而經商，忽而隱退，忽而銳進，忽來忽去，今手握軍權，實不可靠。柳亞子便找惲代英商談，獻計用非常手段鏟除此人。惲代英說，共產黨相信群眾，不重視個人，搞群眾運動，不搞陰謀，不同意柳亞子的做法。柳亞子無奈，又去找毛澤東到茶樓商量，毛澤東的看法同惲代英一樣，認為這樣做會損壞國共合作。柳亞子生氣地說：“你們不聽我的話，將來是要上當的。”還沒等會議結束，柳亞子就負氣回吳江老家了。從此以后近二十年未與毛澤東謀面，但是他們的心卻始終是息息相通的。

1927年，蔣介石的面紗終于揭下來了，他悍然發動了四一二反革命政變，國共合作破裂了。柳亞子因為同情共產黨而遭到蔣介石的通緝。為了躲避蔣介石的迫害，無奈之中東渡日本。次年4月又回上海投身反蔣斗爭。而此時，毛澤東領導著名的秋收起義，正在井岡山建立革命根據地。柳亞子仿佛對人的觀察有一種天生的本領，他先是看透了蔣介石的底細，今天又從毛澤東的身上看到了革命的希望，看到了光明。當他看到毛澤東在井岡山建立革命根據地的消息時，提筆賦《存歿口號》一首，高度贊譽毛澤東的革命行動：

神州峰頭墓草青，湘南赤旗正縱橫。

人間毀譽原休問，并世支那兩列寧。

詩中將孫中山和毛澤東同列寧作比，對當時的毛澤東給予了極高的評價。

1932年，毛澤東率領中央紅軍連續打敗國民黨對根據地的三次“圍剿”，柳亞子聞聽消息，再賦《懷三人截》一首：

平原門下亦尋常，脫穎如何空處囊。

十萬大軍憑誰握，登壇旗鼓看毛郎。

1937年6月25日，毛澤東在致何香凝的信中說：“看了柳亞子先生題畫，如見其人，便時乞為致意。像這樣有骨氣的舊文人，可惜太少，得一二個拿句老話說叫做人中麟鳳，只不知他現時的政治意見如何？時事漸有轉機，想先生亦為之慰，但光明之域，尚須作甚大努力方能達到。”

1941年1月，蔣介石公然發動了皖南事變，破壞國共合作，柳亞子、宋慶齡、何香凝、彭澤民聯名給蔣介石拍電報，痛斥其反革命行徑：“今后必須絕對停止以武力攻擊共產黨，必須停止彈壓共產黨的行動。”4月，柳亞子因為拒絕出席國民黨五屆八中全會，被國民黨開除黨籍。對此，柳亞子針鋒相對地說：“我早應以中央監委的身份，提議開除蔣介石的黨籍。”

2．毛澤東山城會友　柳亞子重慶索句

1945年8月28日，毛澤東在周恩來、王若飛陪同下，應蔣介石之邀，從延安飛抵山城重慶，開始同國民黨談判。在這期間，毛澤東充分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時間，和重慶的民主人士進行廣泛的接觸交流，宣傳國共合作的重大意義。8月30日，毛澤東的老朋友、著名詩人柳亞子前來拜會毛澤東，二人促膝相談，非常融洽。回去后，柳亞子賦七律一首，題為“贈毛潤之老友”（解放之后，又將其改為“一九四五年八月三十日渝州曾家巖呈毛主席”），登載在9月2日的《新華日報》上：

闊別羊城十九秋，重逢握手喜渝州。

彌天大勇誠能格，遍地勞民戰尚休。

霖雨蒼生新建國，云霄青史舊同舟。

中山卡爾又源合，一笑昆侖頂上頭。

過了幾天，毛澤東再一次約柳亞子交談。毛澤東精辟地分析國共兩黨和談的形勢，認為國民黨無談判的誠意，對談判毫無準備，使柳亞子進一步認清了國民黨的反動本質。回到家中，柳亞子有感而發，乃賦詩一首，題為“毛主席招談于紅巖嘴辦事處，歸后有作，兼簡恩來、若飛”：

后車載我過磻溪，駿骨黃金意豈迷。

興漢早聞三足鼎，封秦寧用一丸泥。

最難鮑叔能知管，倘用夷吾定霸齊。

心上溫馨生感激，歸來絮語告山妻。

得坐風光霽月中，矜平躁釋百憂空。

與君一席肺腑語，勝我十年螢雪功。

后起多才堪活國，頹齡漸老意猶童。

中山卡爾雙源合，天下英雄見略同。

毛澤東給柳亞子的信手跡

詩中洋溢著一種難以掩飾的興奮，形容和毛澤東聊天有如沐春風的感覺，一席肺腑之言，甚至勝過螢囊映雪學習十年，將內心的煩躁和憂愁一掃而光。

這首詩毛澤東是非常喜愛的，后來，1946年1月28日，毛澤東在致柳亞子的信中說：“很久以前接讀大示，一病數月，未能奉復，甚以為歉。閱報知先生已遷滬，在于再追悼會上慷慨陳詞，快何如之。印章二方，先生的和詞及孫女士的和詞，均拜受了；‘心上溫馨生感激，歸來絮語告山妻’，我也要這樣說了。總之是感謝你，相期為國努力。”

毛澤東在重慶期間，柳亞子還約請青年畫家尹瘦石為毛澤東畫像，尹瘦石精心作畫，形神兼備，得到毛澤東的認可，柳亞子也很贊許，并在畫上題詩一首：

恩馬堂堂斯列健，人間又見此頭顱。

龍翔鳳翥君堪喜，驥附驂隨我敢吁。

岳峙淵渟真磊落，天心民意要同符。

雙江回合巴渝地，聽取歡虞萬眾呼。

9月6日，毛澤東和周恩來、王若飛一起來到柳亞子的寓所，看望柳亞子。有感于中共領導人的禮遇，柳亞子極為感動，當即賦詩記盛：

蘭玉庭階第一枝，英雄當拜復何疑。

已看三杰留鴻爪，更遣髯翁補小詩。

因柳亞子正在著手編一本詩集，準備收錄毛澤東的《七律·長征》，請求毛澤東對它進行校對。毛澤東對柳亞子手中的《七律·長征》進行了校對。10月7日，毛澤東又以《沁園春·雪》書贈柳亞子。柳亞子得到毛澤東的《沁園春·雪》欣喜若狂，并步原韻和詞一闋，準備在《新華日報》上一起發表。但是，報社的同志說發表毛澤東的著作（包括詩詞）要經過延安的批準，而且要征得毛澤東本人的同意，所以柳亞子只好將自己的和詞于1945年11月11日在重慶的《新華日報》上發表：

廿載重逢，一闋新詞，意共云飄。嘆青梅酒滯，余懷惘惘；黃河流濁，舉世滔滔。鄰笛山陽，伯仁由我，拔劍難平塊壘高。傷心甚，哭無雙國士，絕代妖嬈。

才華信美多驕，看千古詞人共折腰。算黃州太守，猶輸氣概；稼軒居士，只解牢騷。更笑胡兒，納蘭容若，艷想秾情著意雕。君與我，要上天下地，把握今朝。

柳亞子和詞的發表引起山城重慶文化界的普遍關注，人們一致認為，既有和詞，當然應該有原作，紛紛要求柳亞子公開毛澤東的原作。柳亞子那邊還沒有答復，就在這個時候，有人給《新民報》送來了毛澤東的原作。11月14日《新民報·晚刊》首刊此詞。一時在重慶引起轟動，死寂的重慶文壇一時間活躍起來，很多詩人紛紛步韻唱和。

人們對《沁園春·雪》的熱衷，引起國民黨的驚恐。蔣介石下令組織一幫御用文人在報刊上寫攻擊性的文章，組織反動文人寫反對《沁園春·雪》的詞。王若飛曾收集這些文、詞寄回延安，毛澤東閱后一笑置之，評論道：“其中國民黨罵人之作，鴉鳴蟬噪，可以噴飯。”

3．莫道昆明湖水淺　觀魚勝過富春江

1948年1月，國共和談破裂后，柳亞子、何香凝、李濟深等在香港成立了“中國國民黨革命委員會”，柳亞子出任“民革”中央常委兼秘書長。1949年2月，毛澤東給柳亞子發邀請電，邀請他來北平共商建國大計。63歲的柳亞子以極其興奮的心情，寫下了《毛澤東電招北行二月二十八日啟程有作》：

六十三齡萬里程，前途真喜向光明。

乘風破浪平生意，席卷南溟下北溟。

3月18日，柳亞子等一大批民主人士到達北平，鄧小平等前往迎接。3月23日，毛澤東等中央領導離開西柏坡，25日晨抵達北平。當天下午，毛澤東、朱德、劉少奇、周恩來、任弼時在西苑機場與柳亞子、郭沫若等各界代表及民主人士親切會面。當晚，毛澤東在頤和園益壽堂招待柳亞子等，柳亞子被當時的盛況所感動，回想起與毛澤東的三次會面，又賦詩一首：

三十三年三握手，陵夷谷換到今茲。

珠江粵海驚初見，巴縣渝州別一時。

延水鏖兵吾有淚，燕都定鼎汝休辭。

推翻歷史三千載，自鑄雄奇瑰麗詞。

詩句將柳亞子和毛澤東初識、重慶再會以及如今共商建國大計的過程高度概括，對毛澤東給予了高度贊揚。

但是，僅僅過了三天，3月28日夜，柳亞子卻寫出了一首牢騷滿腹的七律《感事呈毛澤東》：

開天辟地君真健，說項依劉我大難。

奪席談經非五鹿，無車彈鋏怨馮。

頭顱早悔平生賤，肝膽寧忘一寸丹！

安得南征馳捷報，分湖便是子陵灘。

柳亞子在這首詩的后面加了一個小注：“分湖為吳越間巨浸，元季楊鐵崖曾游其地，因以得名。余家世居分湖之北，名大勝村。第宅為倭寇所毀。先德舊疇，思之凄絕！”

這首詩表明了作者自負的性格。在詩中柳亞子自許有“奪席談經”的學問，但是并非像前漢五鹿充宗那樣是依附權勢、徒具虛名的人。還借戰國齊人馮的故事表示自己對待遇的不滿。馮當時投靠孟嘗君門下的田文，田文將門下的食客分成三等，下等吃粗飯，中等吃魚，上等有車坐。馮被列為下等，他發牢騷，彈劍高唱：“長鋏歸來兮，食無魚。”田文聽到后，把他改列為中等。他還是不滿意，又彈劍高唱：“長鋏歸來兮，出無輿。”企圖列為上等，出入有車可坐。柳亞子借用東漢初嚴子陵隱居子陵灘的故事，表示自己有回鄉歸隱之意。

毛澤東看到這首詩以后，引起了高度重視，不顧手頭諸事繁忙，指示對柳亞子的生活給予妥善安排，將柳亞子的住處從六國飯店遷至頤和園益壽堂。4月29日，毛澤東還寫了一首《七律·和柳亞子先生》，對柳亞子進行勸慰：

飲茶粵海未能忘，索句渝州葉正黃。

三十一年還舊國，落花時節讀華章。

牢騷太盛防腸斷，風物長宜放眼量。

莫道昆明湖水淺，觀魚勝過富春江。

這首詩表示了毛澤東對詩友的真摯情感和誠懇的規勸，語重心長。柳亞子看到毛澤東的和詩后，甚感溫暖，當即寫《次韻奉和毛主席惠詩》，其中有“昆明湖水清如許，未必嚴光憶富江”、“《離騷》屈子幽蘭怨，風度元戎海水量”的句子，表明他的牢騷已經消了，愿意留京工作。

5月1日，毛澤東攜女兒李訥前往頤和園拜訪柳亞子，并和柳亞子聯步走過長廊，同乘畫舫，比肩爬山，泛舟昆明湖，促膝相談。5月5日，毛澤東命秘書田家英率衛士、攝影人員若干人，派雙車送柳亞子去香山拜謁中山靈堂，成全了柳亞子先生的一大心愿。晚上，毛澤東設家宴款待柳亞子全家。席間，毛澤東的夫人、女兒和朱德作陪，大家“談詩論政”，極為高興。散席的時候，柳亞子拿出隨身帶去的《羿樓紀念冊》，請毛澤東和朱德題詞。毛澤東的題詞別具一格，他沒有寫自己的詩句，而是引用席間論及的詩句寫了一首集句詩：

池塘生春草，空梁落燕泥。竹外桃花兩三枝，春江水暖鴨先知。

毛澤東的題詞僅四句，卻是集三個古代著名詩人的名句而來。“池塘生春草”一句，來自南北朝時期的詩人謝靈運的《登池上樓》；“空梁落燕泥”一句，來自隋代詩人薛道衡的《昔昔鹽》；“竹外桃花兩三枝，春江水暖鴨先知”出自宋代文學家蘇軾的《惠崇春江晚景二首》。四句詩乃集三人之句，讀起來卻一點斧鑿的痕跡都沒有，猶出一人之手，渾然天成，這和毛澤東為文的風格是相符的。毛澤東為文最講究的是要看對象，柳亞子乃著名詩人，給他的紀念冊題詞一定要講究一點，單純地寫一首詩多是舊作，不合當時的心境，寫幾句豪言壯語又不適合彼此的身份，所以，毛澤東就別出心裁地來了一首集句詩。這首集句充分表達了冬天已逝，春天即將到來的情景。表達了中國革命即將取得勝利，中華人民共和國即將成立的喜悅和興奮。

毛澤東對柳亞子的禮遇使柳亞子極為感動，他后來說道：“自揆六十三齡，生平未有此樂也。”

4．火樹銀花不夜天　詩人興會更無前

1949年，柳亞子參加了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當選為中央人民政府委員和政務院文教委員會委員，積極從事各項工作。

1950年9月，柳亞子離開頤和園，定居于北京城內北長街89號。寓所是一座幽雅的四合院，房屋剛剛被修葺一新，紅檐綠瓦，雕梁畫棟。毛澤東從柳亞子所作《沁園春》的詞中摘出一句，親筆題此居為“上天下地之廬”。

1950年10月1日，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第一個國慶節，舉國上下一派歡樂景象。10月3日，中南海懷仁堂里舉行盛大的慶祝晚會，由西南各民族文工團、新疆文工團、吉林延邊文工團和內蒙古文工團等聯合演出精彩歌舞，慶祝人民自己的節日。毛澤東等中央領導人、柳亞子等民主人士一同觀看了這臺晚會。毛澤東興致勃勃地對柳亞子說：“這樣的盛況，亞子先生為什么不填詞以志盛呢？我來和。”

柳亞子抑制不住自己的詩興，思維敏捷，倚馬可待，當即填《浣溪沙》一首：

火樹銀花不夜天，弟兄姊妹舞翩躚。歌聲唱徹月兒圓。

不是一人能領導，哪容百姓共駢闐？良宵盛會喜空前。

柳亞子將這首詞呈送毛澤東。第二天，毛澤東即在宣紙上書寫了和詞《浣溪沙·和柳亞子先生》：

長夜難明赤縣天，百年魔怪舞翩躚，人民五億不團圓。

一唱雄雞天下白，萬方樂奏有于闐，詩人興會更無前。

詩人興會，詩人的唱和隨著國慶的慶典一步一步走向高潮。1950年的10月4日、5日晚，中央戲劇學院舞蹈團在懷仁堂連續演出《和平鴿》，該劇由歐陽予倩編劇，戴愛蓮女士導演兼飾主角，表演非常精彩。柳亞子連續觀看了舞劇，詞興又發，仍以《浣溪沙》再填詞一首：

白鴿連翩奮舞前，工農大眾力無邊。推翻原子更金圓。

戰販集團仇美帝，和平堡壘擁蘇聯。天安門上萬紅妍。

這首詞充分表現了柳亞子擁護社會主義的革命熱情，對新的國家、新的政權都給予了熱情的歌頌。這首詞傳到毛澤東手中的時候，已經是11月了。當時朝鮮戰爭已經開始，中國人民志愿軍已經奔赴朝鮮戰場，而且從前方不斷傳來捷報，志愿軍旗開得勝，戰旗在朝鮮西北部的妙香山上高高飄揚。毛澤東詞興大發，又填詞一首《浣溪沙·和柳亞子先生》：

顏斶齊王各命前，多年矛盾廓無邊，而今一掃新紀元。

最喜詩人高唱至，正和前線捷音聯，妙香山上戰旗妍。

毛澤東在這里用了一個典故：顏斶是戰國時期齊國人。一次，齊宣王召見顏斶，說：“斶前！”斶說：“王前！”齊宣王不高興了。斶解釋說：“夫斶前為慕勢，王前為趨士。與使斶為慕勢，不如使王趨士。”這里，毛澤東以齊宣王喻蔣介石，顏斶喻柳亞子。多年以來，蔣介石要柳亞子聽從他的反革命主張，柳亞子則要蔣介石聽從他的革命主張。稱贊柳亞子不畏權勢、剛正不阿的錚錚鐵骨。這首詞雖短，但是意境深邃。短短六句，“一掃新紀元”，將建設社會主義新中國的沖天豪氣表達得淋漓盡致，接下來“最喜詩人高唱至”，更將詩人興會、唱和的情景融入詞中，而前線的“捷音”和詩人的“高唱”竟然不期而同至，詞人的興奮、激越、喜慶被推向了高潮。

毛澤東和柳亞子的交往，雖然政治是他們走到一起的原因，但是他們之間思想的表達、心靈的溝通卻常常借助于詩詞的唱和。他們仿佛心有靈犀，很多復雜的問題他們不用過多的言談、不用過多的文字敘述，他們用詩人的心靈，詩人的語言，詩人的溝通方式，一唱一和之間，就達成了共識。他們共同的政治抱負，他們純潔的友誼，他們高超的藝術修養，瑰麗的華章妙句，給我們留下了一曲千古佳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