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迅的愛情-文苑
1927年10月,29歲的許廣平在上海與大她17歲的魯迅結婚,從此結為終身伴侶。1929年10月1日,兩人的愛子出世,取名海嬰。海嬰的出生帶給魯迅極大的快樂,他和許廣平經常陪海嬰一起玩,享受天倫之樂。同時,作為愛人,許廣平帶給魯迅的愛,讓魯迅的生命充滿欣喜,煥發光輝。愛情是魯迅一向不敢涉及的,因為他有家室,那是母親送給他的禮物。那個女人,名叫朱安。
對于魯迅的婚姻狀況,許廣平心里非常清楚,但是愛,純真與熾烈的愛,讓她義無反顧地奔向魯迅,投進愛的懷抱,并且一生無悔。因為愛,她犧牲了自己在婚姻中應得的名分。作為魯迅的第二任妻子,她不但精心照料魯迅的飲食起居,還要替魯迅購買書籍,抄寫稿件,查找相關資料,校對譯著等。事無巨細,她一力承擔,親力親為。由于得到了這樣的好助手,魯迅后期10年的創作成果,竟大大超過了以前的20年。魯迅時常對許廣平說,我要好好地替中國做點事,才對得起你。在連年的白色恐怖和兵災戰禍中,許廣平都堅實地與魯迅在一起,共同度過那艱難的歲月。重病纏身的魯迅,知道自己來日無多。他對許廣平口授遺囑:“忘記我,管自己生活……”
1936年10月19日凌晨5時25分,魯迅在上海大陸新村停止了他最后一次心跳,留下孤兒寡母的周海嬰和許廣平。魯迅的逝世,對許廣平精神上、經濟上的打擊是難以想象的。加之當時政治形勢的險惡、物價的飛漲,周海嬰的年幼,書店斷付魯迅的版稅,所有壓力都壓在了許廣平一個人肩上。哪怕她不堪重負,只是一個柔弱的女子。
魯迅逝世后,許廣平僅靠書店每月支付的一點版稅勉強度日,同時還要贍養居住在北平的魯迅的母親以及“大師母”朱安。盡管自己都已拮據到要靠借貸度日,許廣平卻一直堅守承諾,再苦再難,也從未中斷過對這兩個人的供養。
許廣平與宋慶齡的友誼深厚,彼此無話不談。一次談到婚姻問題時,宋慶齡語重心長地說,由于孫中山的地位及在國內外的影響,我不打算再婚。但你和我不同,為什么不打破“從一而終”的舊傳統觀念的束縛呢?何況魯迅先生臨終前不是也要你忘記他,管自己生活嗎?許廣平聽后長久不語,淚光晶瑩。宋慶齡明白了,答案只有一個,那就是——對許廣平而言,她對魯迅先生的愛是刻骨銘心的,是一生都無法改變的。
當許廣平因是魯迅的伴侶而被捕入獄后,面對日本人對她極端的精神侮辱以及肉體的刑罰,她正義凜然,寧死不屈,恰如魯迅所說的“天生的硬骨頭”。也正因如此,日本人最后不得不釋放了她,因為從她嘴里沒有得到任何不利于魯迅和其他進步文人的材料。
而當聽說遠在北京的朱安因生活所迫,欲出售魯迅的藏書來度日時,許廣平毅然寫信勸之:“我愿意更苦些,我愿盡最大的努力照料你,請好好珍藏先生的藏書……”,顯示了許廣平堅毅的人格特性。
魯迅與世長辭后,許廣平決心獨立完成魯迅的未竟之業。為此,許廣平殫精竭慮,花費了大量時間與精力著手整理、集輯出版魯迅的著作,并對魯迅的手跡、書信、藏書、遺物等進行了認真的查找,并妥善地保存了下來。1937年4月,她將魯迅的雜文13篇編成《夜記》出版。1938年4月,她編成了《集外集拾遺》。同年8月,在中國共產黨的資助下,編輯出版了600萬字的《魯迅全集》。在孤島上海,《魯迅全集》《三十年集》得以先后問世,其中包含了她多少心血,凝聚了她對魯迅先生何等廣博、深沉的愛!
新中國成立后,她將平生所收藏的大量魯迅先生的遺物,其價值是無可估量的,全部捐獻給了國家。這其中,甚至包括魯迅的房產。而由她整理出版的《魯迅全集》等書,應得的版稅她也悉數上交國家,自己一分不要。
魯迅在贈許廣平《芥子園畫譜》上題詩曰:“十年攜手共艱危,以沫相濡亦可哀。聊借畫圖怡倦眼,此中甘苦兩相知。”這是他們堅貞愛情的真實寫照。
許廣平對魯迅的愛豈止是共同生活的10年,在這以后那陰陽相隔的32年里,許廣平無時無刻不是在以生命來捍衛魯迅這面民族魂的大旗的。
1968年3月3日,70高齡的許廣平為了保護魯迅書稿不致落入壞人手中,到處奔走,心情焦灼,導致心臟病突發,因得不到及時搶救而去世。她是為捍衛魯迅先生的遺物而倒在斗爭的前沿,這是真正的“士為知己者死”!而在那個“特殊年代”,對許廣平的死,當時的報紙只發了一則簡短的消息而已,何其冷漠。
許廣平,這個閃光的名字,世人不應忘卻。
手捧《兩地書》,魯迅與許廣平的愛情故事便如在眼前,讓人們深切地感受到,紅塵間,有一種愛刻骨銘心。